一天清晨,冰雪有消融的跡象,卫璣睡醒就揉着眼往洞外走,打呵欠时发出一堆古怪的声音,然后听见楚云琛接近并跟他说:「睡醒了洗把脸,那儿有我刚烧好的水,还有打来的野味。昨晚抓了一隻獐子,中午就吃牠吧。」
「嗯。哇、你你,你干嘛不穿衣服!」
楚云琛浑身赤裸的站在卫璣面前,笑着伸手要解开他的衣带,边说:「你同一件衣服穿久也不洗的么?脱了一块儿洗吧。」
「我自己、呃,别来,我自己会洗。」
楚云琛于是罢手,双手交叉抱胸等他,卫璣扭扭捏捏脱那件已经半烂的衣衫,楚云琛低头看他胯下由白便黄的裤衩一眼,道:「那件也脱了吧。」
「我可以进河里搓一搓就好。」
楚云琛开始不耐烦了,随手拍他的脑袋瓜轻斥:「谁稀罕看你,你有的我也有,还比你好看呢,连一较长短的馀地也没吧。你是自卑还是怎么着?」
卫璣受到刺激,忿忿脱了最后那件裤子嘀咕:「你没看过怎么知道谁的好看。」
楚云琛拿了脏衣就往河边去,也不理卫璣,两个赤条条的少年站在雪地里,身后是个大山洞,好像在过原始生活,而且卫璣发现那楚云琛竟然还会拿鱼刺穿线缝破衣。
遇到楚云琛真好,卫璣有种获救的感觉,默默走到楚云琛背后说:「谢谢你。」
「什么?」
「要是没遇到你,我可能撑不到现在了。当你的孙子一定很幸福。呼呜──」卫璣还没哭出泪来,楚云琛就转头揍他一拳,不用内力却打到鼻樑,他又痛又错愕,惊道:「干什么打我啊?」
楚云琛冷眼覷他,恢復最初那冷若冰霜的样子警告道:「我都说了我没孙子,你少佔便宜。换作是隻有趣的小畜牲掉下来,我照样会给牠把屎把尿,人吶,就是容易得寸进尺。等我教会你那些武功再放肆吧你。」
这话说得又狠又利,卫璣摀着鼻子不敢再造次,好像突然也不担心楚云琛跟自己有什么曖昧的发展了,因为这个人压根就是把他当成宠物在照料着而已。卫璣心里有一瞬间发冷,有点毛毛的,但说不上是恐惧,颤慄之后是安心,因为他跟这人的关係差不多确立了,各取所需而已。
「那师父,我要去大便,一会儿再过来。」
「去吧。别叫我师父,还是喊名字。」
「唔。」卫璣应了声,连师父都不当,大概是嫌弃他跟宠物一样,不屑收他为徒?他不再深想,光着屁股往远处找隐密的地方拉屎。
拉屎的时候,就是卫璣理清思绪的时候,他想到楚云琛再怎么讲都是个人,人的身体要代谢循环,为什么冰那么久都没死,真是诡异。难道这世界的人体质比较特殊,突变种很多?
「不晓得阿琛都去哪里施肥呢。」卫璣胡乱自言自语,解决了大事,开始在地上找寻可以擦屁股的东西,他做了一个雪球,蓄了内力帮身体保暖,然后用雪球洗屁股,边哼着:「洗屁屁、洗屁屁,屁屁用雪洗。」
师徒、不对,落难二人组把生活杂事办完,吃过东西就到较远的树林练功,楚云琛说要试他能耐,叫他上了树不许下来,不能点落积雪,还得抓到指定的生物或摘果子、花朵,或要他身上不许沾染蜘蛛丝、水珠。
这都是正常范围内的测试,但对卫璣而言根本强人所难,他虽然是云海山庄的弟子,却因身份特殊没能习得真正入门的武功,指点他的人通常敷衍了事,比如放熊追他那回……
而且因为衣衫未乾,卫璣光着身子跑跳,但楚云琛一样是光身子的,所以他便想像自己是泰山,再者这种地方没别人,拋开羞耻心不是难事。抵达目的地后,卫璣不仅头发乱翘打结,身上还被刮了许多细痕,沾了羽毛、草叶,只差没顶个鸟巢。
「还说是剑岳门弟子。」楚云琛咋舌道:「实在是……我在你这年纪时,已经能以气驭剑了。」
一般人听到以气驭剑该多惊叹佩服,但卫璣显然没当回事儿,太没真实感了,反而把重点放在讲话口吻上,他说:「阿琛你知道么?老一辈的人最爱开口就提当年勇,什么『我在你这个岁数时』或是『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这种话。」
楚云琛严峻冷淡的表情微微一抽,轻哼道:「罢了。以你的情况,料想在那种地方也不会受到好的对待,我由基本的开始教你。」
卫璣苦笑,嘟噥了句:「唉,在职进修班是吧。」
「什么东西?」
「没、没有啊。可是阿琛──」
「你叫我什么?」
「阿琛啊。刚才我就这样叫,你没听见?」
「真难听。」
「你还不是老叫我不要在意名字,自己不是挺在意的嘛你。」
「再囉嗦我就喊你鸡心了。」
「咦,我跟你讲过我以前的名字?」
「是没有,但你说过以前自己的外号叫鸡心。来吧,拿你的剑。」
楚云琛教导的态度很严格,但并不令人挫败,因为他从不骂人蠢笨,只会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