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柏没多想,反正他的合约一直是秦贺在管,他百分百信任秦贺。
“对不起。”
这句话温柏从上车时就想说了,对秦贺说,虽然秦贺可能并不想听,就像秦贺在电话里对他说的那句,他也不想听。
秦贺稍微沉默了一下,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温柏轻声说:“是我的错。”
秦贺把手指插进他的发间,用手指梳理着他柔顺的头发,然后说:“你错哪了?”
“那些事,我错了。”温柏靠在椅背上,枕着秦贺的手掌,他闭着眼睛。
“蒋凌,前面停车,你下车转转。”秦贺突然说。
“是。”
蒋凌把车停在路边,开门下车走远了,车里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温柏,”秦贺叫他的名字,秦贺很少叫他的名字,因为他觉得最亲密的人是不需要靠叫名字来引起对方注意的,“那些真的是你的错吗?”
今晚的温柏没有喝酒,但这一瞬间,他却有一种酒醉的冲动,或者并不是冲动,是一种早在心里酝酿了千百遍的话,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不,不是我的错。”
秦贺亲了亲他的额角,似乎是鼓励。
温柏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因为我根本不是温柏。”
寂静的夜晚,繁华的城市,昏暗的街道。
路边的高档奥迪车内,温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贺靠着他,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头顶。
“真正的温柏已经死了,就死在医院的床上,现在这个身体内的灵魂并不是他原来的主人的。”温柏的声音很平静。
秦贺没说话,静静地听他讲述。
“我原名叫童彦,是一名武替,就是《东宫太子》剧组那名摔下山崖的武替,我以为我死定了,没想到却在这具身体里重生了。”
温柏抬头看秦贺,“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编故事?是不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秦贺抿着唇,摇了摇头,“没有,你继续说。”
“醒过来之后,我很苦恼,我不认识温柏周围出现的所有人,也不知道他做什么工作,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撒谎说我失忆了。”
车窗紧闭,温柏是靠在秦贺耳边说的,话已经说出来了,收回去是不可能的,温柏不敢看秦贺的表情,只能逼着自己继续说下去,“曾经的童彦喜欢演戏,学过表演,也喜欢唱歌,他会写歌,会弹吉他,会武术,会打泰拳,是个有梦想,有理想,认真工作的人,可是他却在一次意外中死了……”
“我不敢去认以前的朋友,不敢回以前的家,我只能以温柏的身份活下去……不管怎么样,我比他幸运。”
温柏沉默了,车厢里陷入诡异的安静,他弓起腰,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捂着脸,陷入一直压抑着不敢表现出来的悲痛中。秦贺伸手把温柏揽进自己的怀里,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安慰着。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秦贺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真正听到温柏说起还是惊讶了。他是一个无神论者,怎么都没想到这种事居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发生在自己最亲密的人身上。
“我们先回去好吗?”秦贺轻声问温柏。
温柏点头,他想好好向秦贺解释,但不是在这里,他需要一个绝对独立私密的空间向秦贺证明,不管他是谁,他都是爱秦贺的,不管秦贺能不能接受,他还是要说清楚。
秦贺打电话让蒋凌过来把车开回去,直到车开进景山别墅,两人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两人进了别墅,直奔主卧大房,进入房间秦贺把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温柏说:“秦贺,如果你觉得我在胡说八道,觉得自己接受不了,你可以直接跟我说的。”
秦贺看着他,叹了口气,搂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到床边坐下,“我没觉得你胡说八道,也没有接受不了,但你现在需要休息,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不,秦贺,”温柏摇头,“你不明白。”
他觉得秦贺不懂,他在秦贺面前说出这些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任何一个心性不坚定的人听到这些话都会以为他的Jing神出了问题,任何人误会他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秦贺。他急迫地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他相信,因为曾经的温柏在昏迷之前和秦贺没有丝毫交集。
短暂的沉默后,温柏说:“我二十二岁出来当武替,到我出事的时候正好六年,第一部 戏是徐麟导演的武侠剧,我作为男二的替身,帮男二号替了二十四场戏,其中有一场是爆破戏,火星子把我的头发烧着了,后脑勺留了一块拇指大的疤……”温柏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
秦贺站在床边,静静地听着。
温柏讲了很久,把拍每一部戏发生过的重要事件都仔仔细细地讲过去,以便于让秦贺去查证。直到讲到他的最后一部戏《东宫太子》,他说:“那部戏本来我都杀青了,但是因为洒水车没到位,后来又通知我回去补拍,就是那天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