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从中午才开始下的,明明白天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
林琅没有带伞,只能站在教室外等雨停。
周橙静这几天都不在学校,她老家出了点事,请了一周的假,她爸妈带着她回去了。
林琅从天亮等到天色擦黑,雨势仍旧没有见停的意思。
她低头看了眼书包,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小心护着书包,冲到雨幕中。
让她用书包挡雨,她还是舍不得。
里面的教材和画具都是她拼命攒钱才买下的。
学校里的人早就走光了,只剩路灯还亮着,企图将这黑夜给点燃。
地上的水坑映出光亮。
林琅没看清,一脚踩上去,鞋子shi了。
浑身上下,除了被她小心护在怀里的书包,几乎没有半点shi意。
经过一个拐角,她没看清路,差点摔倒。
心脏仿佛都悬到了喉咙口,在她认命接受了即将和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时。
一只强有力的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扶住。
是在那一刻,林琅微微愣住。
雨好像停了,她终于没再淋雨,待遭受意外惊惧的心情平复下来之后,她才抬起眼眸。
并非雨停了,而是有人撑了把黑伞遮在她头顶。
清冽干净的少年音,带着担忧问她:“你还好吗?”
她看清了他的脸,那双桃花眼微翘,高挺的鼻梁与眉骨衔接,每一处都像是Jing心雕刻出的弧度。
看上去很有距离感的一张脸,偏偏眼里满是温柔,与担忧糅杂。
太复杂了。
林琅挣开了他的手,“谢谢。”
明明是在道谢,语气又万分疏离。
在她往后退的同时,他手里的伞也跟随她一同倾斜。
生怕她淋到一滴雨。
长期生活在恶意中的人,面对这种体贴对待,只剩下警惕。
在她看来,面前这人的善意来的莫名其妙。
兴许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提防,少年笑了笑,将伞柄放到她手中:“我没恶意的,只是刚好路过。你是女孩子,淋了雨对身体不好。”
他看了眼她shi透的衣服,没有一点犹豫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
林琅这才看清,外套之下的校服。
他是天池高中的学生。
也就是说,他就是周橙静口中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的人。
他的,是绝大部分人这辈子都无法到达的终点。
大约是担心她会拒绝,少年没有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退到雨幕中,冲她挥了挥手:“早点回家,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林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如松柏挺拔,亦如青竹修长。
他是温柔的,同时又带点这个年纪少有的儒雅。
林琅握紧了手中伞柄。
眼神看着早就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冲着前方虚无,小声道了声谢。
那把伞被她妥帖的收好,外套也洗干净。
只等找到一个机会再次见到他,然后将东西还出去。
因为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清楚他叫什么,所以林琅随身带着。
东西叠好放进书包里,那些人总爱趁着她去洗手间的时间翻她的东西。
外套被翻出来,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异样。
Yin阳怪气的拎着外套领口在她面前晃:“新勾搭的男人?”
她把衣服抢过来,仍旧不做声。
那群人就笑:“你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一件外套就几万。”
林琅视若无睹,拿着笔继续做题。
今天的闹剧以上课铃声打响而被迫中止。
下午有个全校会议,好几个学校的学生代表都会过来。
学校对此非常重视,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
教室里的广播传来校长的声音,在班主任的指挥下,教室里的人有序离开。
都去了大礼堂。
林琅也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人,那个给她外套和伞的人。
他是做为天池高中的代表学生压轴出场的,甚至不需要演讲稿,发言内容也异常简洁。
他语气温和,不长篇大论,简单扼要的叙述完自己要讲述的内容。
林琅在人群之中,眼神落在他身上。
她能看见他,是因为偌大讲台上,只有他一个人。
可他也能一眼看见她。
在人山人海中,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叫裴清术。”
会议结束后,他们在礼堂外相遇。
裴清术笑着和她做了自我介绍。
林琅点头:“林琅。”
他说:“我知道。”
她抬眸,看着他。
知道她在疑惑,他好像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她,只一句:“总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