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知道霍母在50岁那年执意生下霍斯冬,说“拼命”确实没有夸张。
“我让李秘书给您联系福利机构,您想抱几个,就抱几个。”霍斯冬揉了揉眉心,“送客。”
“好啊,我是客?”霍母气道。
“我出生那天,大哥死了,您和父亲害怕我继续‘克’你们,搬出老宅。我长这么大,您这是第一次来老宅,不是客,是什么?”
“您期望有一个完美的家庭,这个家庭必须包括您亲自生出的儿子,所以我降生在人事。您年纪大了,仍然希望有一个完美的家庭,所以我必须给您生下孙子。我想问问,在您眼中,我是什么?”
霍斯冬自嘲一笑:“只是一个让你完美的工具。”
“送客。”霍斯冬这话已经说得很不耐烦。
刘锦华扶着霍母,这次霍母没有再说什么。从霍斯冬十几岁开始,霍父就退居幕后,现在霍母在霍斯冬面前,不过是仗着“母亲”的身份。
霍斯冬让她走,她没有理由留下。
刘锦华扶着霍母出了门,客厅里只剩下林溪和霍斯冬。
林溪觉得她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倒是对霍母针对她的指责不放在心上,本来就是假扮夫妻,霍母就是说破了天,和林溪也没关系。
霍斯冬的身世,林溪在生日那天就无意听到过。
可是听别人说起,和霍斯冬自己说起,是完全不一样的。
霍斯冬虽然是自嘲的说着过去,但是林溪知道,没有哪个孩子,愿意做母亲“完美的工具”——没有哪个孩子,不渴望母爱。
霍斯冬在林溪身边的时候,似乎永远是保护者,但是林溪今天忽然很想抱一抱他。
可是林溪又觉得没有理由,她以什么身份抱他呢?
“霍斯冬……你……”林溪想让他不要伤心,可是这句话怎么说都不对,几乎让林溪的舌头都打了卷。
“你不用同情我。”
“我不需要同情。”
霍斯冬生硬地说出这两句话。他似乎十分难过,都没有了力气,靠在沙发后背,闭着眼睛,一副累极倦极的样子。
“你走吧,她不会再来了。”霍斯冬淡淡地说,“刚刚她说的话,对不住。”
林溪的身体怔住。
她这才想起,她住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霍斯冬的母亲随时会来检查,现在霍母来过,她便没有了住在这里的理由。
林溪竟然没意识到这点!她的心思全在霍斯冬身上,半点没分给霍母。
“哦,好的。——没关系,本来就是假的。”林溪觉得心里好像有点失落,可是失落什么呢?她不知道。
林溪站在客房,有些茫然地收拾东西。
这些东西在搬来的时候,林溪还万般不愿,她以为住几天等霍母检查过就走。谁知霍母一直不来,她就这样住了下来。
习惯,有点类似于温水煮青蛙。林溪好像已经习惯了住在客房,每天在书房看剧本。
看累了,就抬头看一眼霍斯冬。
霍斯冬大多数时候,会用那只墨绿色的钢笔批改文件,神情专注,冷白的手在黑色桌上,鲜明得刺眼。
霍斯冬偶尔也会看她,视线相交,林溪再避开他。
林溪把衣服收拾好,放进行李箱里。林溪看到柜子挂的霍斯冬的黑色西装,鬼使神差地,她把黑色西装也叠好,放进箱子里。
带有香牌logo的黑色一袋躺在柜子里,林溪想起,她还弄丢了一只戒指,不能霍斯冬说不还,她就不还的。
林溪拎着行李箱下楼,一楼客厅早就不见霍斯冬的身影。
林溪走出别墅大门,司机李叔已经等候在外,显然是霍斯冬的安排。
老李帮忙把行李箱放进车里,林溪坐上车,黑色轿车使出花园,驶向大门。
霍斯冬站在二楼书房窗口,看着车子和林溪一同消失在薄雪覆盖的视线里。
他一直站在窗边,连姿势都没变过,从日光正盛,看到暮色四合。
“啧啧,霍老弟,听老李说,你把弟妹赶走了?”陆长安和霍斯冬相识多年,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声音和人一起进入书房。
霍斯冬不应。
“霍老弟,弟妹都飞回来陪你过元旦了,你怎么还这么狠心,赶人家走?”陆长安做痛心状,“你可真是狠心呐。”
“不要再拙劣表演了。”霍斯冬依旧背对着陆长安看着窗外,他揉了揉眉心。
陆长安看霍斯冬这副模样,就知道霍斯冬是真的不开心,便不在开玩笑,收起表演的心思,肃然道:“霍老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我家的事情了。”霍斯冬低声说。
“就这?霍老弟,弟妹是知道了五年前——”
陆长安还没说完就被霍斯冬打断:“不是!她只是知道我和父母的关系。”
“那有什么,哪家还没有难念的经了。弟妹知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