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华看向被污了裙子的孙姑娘:“孙小姐,我家妙儿有件新做的衣裳,没有穿过,不如你先换上,那裙子的赔金,也得找这人要回来呢。”
孙小姐得知能换干净的衣裳,谢过徐明华,便被下人带着去偏房换去了。
“孙小姐的这件衣裳乃是织金云锦,一匹布就得三十两银子,做这么一件小袄和裙子,便得用半匹多,我替孙小姐做主了,你就赔十五两吧。”
徐明华看向赵氏:“赵妹妹,我们的事已经处置完了,这人是来寻你的,你自与她说吧。”
萧冰云挣扎着起身,却晃悠着又摔了下去,她的脸肿的不像样,嘴角一扯就疼得她想哭,而最让人屈辱的是,她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曾被她压制着不能翻身的人。
此刻却坐在那里,高高在上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这让她更加屈辱。
“表……表姨,求求……您救救我娘,她病的好重,我们没钱……没钱请大夫……”
她说的磕磕绊绊,因为脸被扇肿,还说的囫囵不清。
赵氏皱眉,明白了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你娘是什么人都寻不到了吗,让你来找我?你年纪小不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怨也就罢了,你娘也不知道,竟还让你来寻我,也是够厚脸皮的。”
“今日是徐姐姐的宴会,你闯进来扰了人家的宴,还出口成脏,咒骂人家大小姐,徐姐姐没打死你,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徐姐姐,真是对不住。”
徐明华心中唾弃,明明这些人都想看她整治长乐郡主,表面上却装的什么似的。
这些夫人交际,除了那些真心的手帕交,哪有几个真心相对的,全都是利益。
“赵妹妹不必道歉,谁家没有几个拖后腿的亲戚呢,我记得你跟先王妃言氏乃是亲表姐妹。”
御史夫人坦言:“我的确与冰云姑娘的娘是亲表姐妹,不过,当初因为我娘执意要嫁出身寒门的父亲,言家将我娘赶出族中,不然言家作为雍王叛党,我娘家可丝毫没有受牵连,就是因着这个原因了。”
“若不出手相帮,到底也显得我不回报我的好表姐,当初我和夫君落难,家中的银子全被夫君拿去修建夏州府河堤,我长子高烧,我们竟是连个请医买药的钱都没有。恰逢我那好表姐在夏州游玩,我便厚颜去求她。”
赵氏嗤笑一声:“表姐倒是没有不帮我,却只叫人给我扔了二十两碎银子,还拖了好几天,最终我儿生病不治,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这二十两银子的情谊,我可一直记在心里,不如这样吧,表外甥女,你欠孙小姐的那十五两我替你还,剩下的五两你拿回去,给你娘治病,也算是我这个表妹还了王府的恩德了。”
萧冰云僵住,不敢置信,然而她的脸已经肿的不能再张大眼睛来表达自己的震惊。
分明,这个表姨曾经对她很好的,年节送礼就不必说了,给自家女孩儿的东西必然也会给她留一份,虽然从前她不大能看得上那些。
这位表姨不止一次表达过,若是她的儿子适龄,一定要娶她做儿媳妇。
现在她跟她娘孤立无援,若说有谁还能帮帮她们,就只有这个表姨。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对她那么和蔼的表姨,居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徐明华笑了笑:“赵妹妹真是心善,从前雍王势大,一手遮天,不知造了多少冤假错案,欺压了多少老百姓,那时候咱们便是受了雍王妃的羞辱,也得忍着,巴掌打在左脸上,还得把右脸迎上去给人家打。”
“多亏了陛下英明神武,收拾了雍王一党,不然他们还不知要兴风作浪到几时呢。”
雍王势力最大的时候,也不敢惹怒温家的,都是拉拢安抚,徐明华没受过雍王妃的气,可不代表别人没受过。
在场的几个皇亲宗室就是代表,至于潞王侧妃没怎么被欺负过的原因,是因为雍王妃瞧不上她侧妃的身份,根本不屑搭理她。
徐明华的一番话,叫忠郡王王妃等人,实在感同身受,真是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五两银子够干什么,在从前还不够她焚香一场,开宴会都不够一道菜钱,萧冰云绝望了,此时她才真正感觉到什么是众叛亲离。
永宁县主神色复杂,似是怜悯似是感叹。
沈妙贞淡淡抿了一口茶:“怎么,县主娘娘还可怜她不成?”
永宁摇摇头:“我哪里是可怜,只是觉得唏嘘。”
要不说作为皇室宗亲弄什么权呢,做个闲散人不好吗,虽然没实权可是有尊贵,不愁吃穿被人尊敬的过一辈子,不是也挺好。
“她是得罪的人太多了,那时候眼高于顶,西京城数得上号的千金小姐,就没有不被她欺负过的,现在他们家落难,竟一个雪中送炭的都没有。”
“别说曾经那些巴着她跟她交好的,不过是想落些好处,我们这些都姓萧的,也没有一个愿意接济接济她。”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走到绝路也怪不了别人。”沈妙贞一句话便终结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