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有个赏花宴,就在温家的珍园办,徐明华要带着她一起去,露露面算是叫大家都知道,温家多了个长女,请的客人都是西京有头有脸,豪门大族嫡支的夫人和在朝为官清流家的夫人。
沈妙贞还在担心,这种场合,徐明华露面是否可以,谁知徐明华却叫她放心。
“我如今的身份,是海宁夫人徐明华的同族妹妹月华,齐儿刚一出生封世子的时候,就有不长眼的质疑过我的身份,最后那人被撸了官,全家都被赶出了西京。”
“现在就算心有怀疑,当面背面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罢了。”
沈妙贞有些迟疑。
“想问什么便问吧,跟为娘不必见外。”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国公爷不抬您做正室。”
徐明华苦笑:“虽然明面上换了身份,可先帝跟陛下都知道我到底是谁,当年因为受海家的牵连,徐家嫡支都没了,旁支被流放到了岭南。如今好不容易族中出了个徐程,还算有出息,国公若是执意让我做正室,那便是明着打皇家的脸。”
“我现在是看开了,已经不再纠结这种名分上的事,对内是我当家做主,对外别家夫人也不敢轻视我,人若一直纠结这些,那日子过的也不痛快。”
沈妙贞深以为然,本以为徐明华被娇宠着,是个经不起事的柔弱性子,没想到她活的通透极了。
到了赏花宴那日,徐明华兴致勃勃,亲自挑了一件天水碧颜色的织金花罗,裙摆上绣着大片的素白莲花,乍看颜色非常清淡,款式却十分清新惹眼。
沈妙贞并不想如此高调,徐明华却不许,还亲自挑了那套珍珠冠给她戴上。
沈妙贞肌肤本就不用涂粉,呈现自然的白皙,还透着天然美好宛如桃花一般的粉,她根本就不必上什么妆,大而圆的眼睛微微上挑,妩媚中透着不谙世事的清纯,睫毛浓密的像一把小扇子一样。
徐明华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忽然一叹:“你生的真是像你爹爹。”
这个爹爹自然不是沈老爹,而是她的亲爹海宁。
徐明华似是陷入了回忆中,这回忆可能很甜蜜,让她嘴角不自觉的露出微微的笑意。
“就算被海家牵连,我也从没后悔嫁给你爹爹过,你爹爹当年,真的是风流倜傥,英俊非常,比那个裴境也不差什么。只是宁哥不爱出风头,所以没有什么莲花六郎的名号。”
“当年多少西京的小娘子都爱慕你爹爹,若说成婚,其实也轮不到我的,那时候海家是清流,公爹又是首辅,我们徐家却只是小世家。跟宁哥有婚约的,是郑家姐姐。”
“对,你没想错,就是裴境的亲娘。”
徐明华亲自给沈妙贞的额间画着花钿,一边将往事娓娓道来,她的眉宇间,满是回忆与不舍。
“他们两人情投意合,我跟郑姐姐也是闺中的手帕交,那时我们俩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可是公爹推行的新政太过激进,得罪了不少人,郑老头见势不好,居然悔婚,另将郑家姐姐许配给了武安侯裴家的二公子。而我生气极了,我喜欢宁哥却求而不得,郑家姐姐唾手可得的东西,却不珍惜,她明明心里有宁哥,却还是顺从她爹的意愿,嫁给了裴家二公子。”
徐明华叹了一口气,勾勒了最后一笔:“也是因为这件事,我跟郑家姐姐就此决裂,此生不复相见。”
“宁哥因为这件事大受打击,我想郑姐姐不愿嫁,我嫁,我去求我爹,终于得偿所愿,能嫁给宁哥。”
徐明华摸着沈妙贞的脸蛋,不住的摩挲,想从女儿的身上找到此生最爱的那个男人的影子。
然而越看,她的眼睛就越shi润,越酸涩。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她跟宁哥依然好好的,他们的女儿也会快快乐乐的长大,根本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她跟宁哥也会有更多的孩子。
“宁哥他真的很好,哪怕心里原本爱的是郑姐姐,娶了我之后,便只对我好,只呵护我一个,慢慢的,将郑姐姐忘了。”
沈妙贞不敢看她遗憾又伤痛的表情,她也在难受,却根本就不敢问,娘亲她到底更爱亲爹,还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温国公呢。
她明白,问了也没有用,她亲爹已经死了,海家早就没了,娘亲跟温国公一起生活过的年头,是她跟爹亲生活过的十几倍,他们之间孩子都生了三个。
问爱不爱,更爱谁,是一件消耗感情也没有意义的事。
去珍园的路上,徐明华依然心事重重,神情有些恍惚,因为她这个女儿实在太像宁哥,总叫她产生错觉,就好像宁哥还活着。
“娘,我想把六公子给的这些东西,都还给他。”
沈妙贞有点不好意思,接下来要说的话总有种过河拆桥的嫌疑:“当初我身无长物,公子又执意要给,说算是给我的嫁妆,我当时囊中羞涩,却也不得不接受公子的馈赠。我用这些银钱并非没有丝毫愧疚,所以一直放着,不敢动也不敢用。”
“如今您寻到了我,国公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