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小道消息传出,是罗贵妃在圣上面前犯了忌讳,提到了当年的永王案,旁敲侧击前太子的事,才遭训斥责罚。
紧接着,圣上对低调多年的先后族人,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封赏,在此之前,先后一族已在朝堂沉寂多年。
圣上的一举一动都表明,前太子的事不仅不是谣传,很可能是真相。
誉王姜逐元也摁捺不住了,偷偷派手下人前去调查,但派出的暗卫接二连三失去踪迹,他好不容易经营出的情报网络——那个以莲纹为暗号,以经商为掩护的组织,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打击,据点消失了近一半。
更可怕的是,打击取缔莲纹据点的不是别人,正是武德司。
武德司的人马在圣上的授意下,已神不知鬼不觉的达到数万之众。
“父皇命武德司对付莲纹阁,是在敲打我。”姜逐元脸色煞白,喃喃自问,“父皇何以讳莫至此?”
姜逐元内心隐隐有种猜测,但他不敢想,不敢信,他二十多年的全部人生,全是奔着做皇帝去的,他苦读各科经典,钻研帝王之术,广结才学之士,只为登上皇位。
努力的不止是他,母妃和外祖一族,为给他铺路架桥,花了无数银钱,使了无数手段,他背负太多,根本输不起。
见皇兄一脸灰败,面白如纸,颓丧的像破产的商人,姜逐谨安慰道:“此系谣言,皇兄千万不要想太多,父皇不将皇位传给你还能传给谁?”
姜逐元无力的摇头:“逐谨,你想的太简单了。”
他疲惫而绝望的合上眼,思绪乱飞,乱得他头疼欲裂,小时候父皇教自己习字、骑马的一幕幕温馨画面,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那时他父子二人就像寻常百姓家的父子一般相处。
姜逐元脑中闪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父皇躬身教导他时,想的不会是前太子吧?他们的年纪相差不过一岁。
“帝王之心,到底什么是帝王之心……”誉王喃喃自语着。
景郡王姜逐谨见大哥一副颓败消沉的摸样,内心竟涌起一股怪异的轻松畅快,从前一直被他仰望崇拜的大哥,原来也有无助脆弱之时,令他瞬间觉得,自己没那么差,至少,他们都不是父皇真正宠爱的儿子……
我们都一样。
景郡王勾唇邪笑,靥足的品味着这种畅快。
誉王这边鸡飞狗跳,林月贤那边也是如此。
不过,一部分是因太子之事,另一部分,自是后宅不宁。
采月郡主和白柒柒争风吃醋,全是林月贤纵容的结果。
一开始,采月郡主没将白柒柒放在眼中,可大婚后,林月贤却找各种借口去白柒柒房中,为维持贤妻人设,采月郡主在夫君面前装大度,背地里恨毒了白柒柒。
白柒柒曾恍神过,莫非林月贤对她有几分心意?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得的教训还不够多么?”白柒柒怅然苦笑。
不提林月贤心头的白月光,仅凭火炎寺那桩丑事,世间再无男子会怜她爱她,能得贵妾名分衣食无忧的度过余生,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小姐,若林少爷对您没爱意,又何为频频来咱们这儿呢?”陪嫁丫鬟小喜疑惑问道。
白柒柒趴在窗下,枕着手臂:“是啊,为何呢?”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月白身影从树影后闪出,青年男子俊美无琢,眼含秋水,冲白柒柒微笑着走来。
“林公子来了,快泡茶。”白柒柒匆匆吩咐了小喜,接着一边理鬓发一边小跑着出房门迎接,“今日不去上值吗?怎回来了。”
林月贤快步走入屋内,抖落一身隆冬寒气,边搓手烤火边温声答:“雪压塌了值房的屋顶,正着人修整,我们就先回来了。”
如今林月贤在鸿胪寺任职。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还温热的糖炒栗子:“刚才路过炒货店买的,趁热吃。”
恰好小喜端了热茶上来,林月贤捏了颗栗子,剥着壳笑道:“栗子噎人,配着茶水吃正好。”
说罢将剥好的甜糯可口的栗rou喂到白柒柒嘴边,白柒柒一愣,轻轻张嘴吃下。
“好吃吗?”
“好吃。”
若从第三视角看,这一幕郎情妾意,羡煞旁人,但白柒柒很清楚,林月贤的目光深情望向自己时,看的是另一个人,所有的温情蜜意,都披着一层伪装。
不知从何时起,林月贤觉得白柒柒神似亡妻素素,白柒柒的身上,出现了一种楚楚动人的美,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他的素素,便是一位怯生生、温驯、懂他的佳人。
他对白柒柒‘好’,不仅可借眼前人怀念古人,还能恶心采月郡主山和郡主,可谓一举两得。
“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见过春日的小黄花吗?在春风中摇摆,明媚纤弱,令人间之难忘。”
世人常以花喻女子,牡丹国色天香,芙蓉大气端庄,莲花不然俗尘,但很少有人用小黄花喻人,若换个情景,白柒柒会认为此人借花讽刺她出身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