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的冬季比其他季节都要长,冬至还没到雪就下个不停,每家每户天还未亮透就有人出门扫雪。
萧嘉嘉是躺在床上过的元旦,完全清醒的状态下时间还不够一个时辰,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崔榆心疼她,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病中期间外头还那么热闹,心里有落差,为此并没有让下人过多的去布置今年的元旦。
晚饭时间让下人把菜都搬到了萧嘉嘉屋里,一家四口一起吃的。
御医依旧是日日都来,每天浓汤苦药的灌下去,萧嘉嘉身子总算是有些许好转,每日能在屋内走动一小段时间。
萧嘉嘉的寝室不似闺中少女,正厅墙上横挂着一把细剑,剑鞘通体似血红,侧边木架上置放着在外各地淘来的物件,再就是侧厅书柜上密密麻麻的书册。偏也不是些正经的本子,都是些市井间爱看的江湖话本。
婢女方落站在正房门口,手上抬着今日份的汤药,准备端进去给萧嘉嘉服用。
说来也是心疼,自家小姐自从受伤后,变得沉默寡言了不少,时常盯着一处发呆,方落像以往那样讲笑话逗她开心,萧嘉嘉也只是淡淡的。
方落叹了口气,伸手敲响房门:小姐,该吃药了。
萧嘉嘉依旧看着手中的话本,头也没抬的应了句:进来吧。
方落将药碗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趁热喝。
萧嘉嘉点了点头,空出一只手端起碗一饮而尽。真是苦死了。
小姐,临近年关了,三少爷已经在回西京的路上了,不出五日便会抵达。老爷说除夕当晚皇上预举办宴席邀请朝廷官员携家眷一同前往贺除夕,夫人让我来问问小姐,若是不愿去,也是可留在府内的,想必皇上也不会责怪。
三少爷。。。是萧嘉嘉的同胞弟弟,萧宴。
跟萧嘉嘉相比,萧宴的性格恰好相反,从小便文静的像个女孩子,偏生喜欢钻研卜卦占星,用萧景渊的话来说就是不务正业,小时候试过掰正他的偏好,但是在某个深夜发现萧宴居然爬到房顶去看星星后,就随之任之了。
萧景渊年轻的时候四处出征,结交了不少的江湖好友,崔榆觉得萧宴与其留在西京硬压着他学,倒不如任其走自己喜好之路,毕竟家里还有个长子顶着,小的就随便吧。后来便让萧宴跟着萧景渊的一位老友,一起去游历江湖了。
萧宴从八岁起就离家,每年只有年关才会回西京,初八之后又再离开。所以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这个同胞的弟弟。
萧嘉嘉实在是闷坏了,不愿意再待在屋内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墙角度日:去吧,我的身体还不至于那么虚弱。你去回禀母亲。
是。方落行了个礼,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待方落将房门合闭上后,萧嘉嘉放下手中的话本子,轻轻推开窗纸一角。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
元旦后又过了小寒,西京的天气愈发愈冷了。萧嘉嘉整日窝在房内,房内的暖炉没日没夜的烧着,每扇窗子都闭得紧紧,萧母还命下人用油纸糊了窗缝,是不让一丝风透进来。
外头街上的路面都已结冰,即便马车的车轮已经做了防滑的措施,还是时不时便会发生碰撞翻车。不过对西京的老百姓而言都是家常便饭一般平常,毕竟每年的冬天都是如此。
萧嘉嘉坐在轮椅上,避于小院屋檐之下,抬头眺望着天上落下的鹅毛般大雪,披着早年皇帝赏赐但以前从未穿过的罕见红狐毛大袄。
原是萧嘉嘉先前生性好动,又是习武之人,惯不怕严寒,像这些厚厚的袄子,她也是从来都压箱底的。现如今却是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原先圆润的脸颊现在也是瘦的如女子巴掌般小,被毛茸茸的狐狸毛围着,显得好不娇气。
这几日不再像先前那般浑浑噩噩,天天的汤药养着,身体也是有在缓慢的恢复中,倒也不用日日卧床,因整日也出不得门,萧嘉嘉只能呆在自己的小院内,平时闲来无事就爱坐在屋檐下看雪。
嘉嘉。
听见有人叫自己,萧嘉嘉回过神,朝院门看去。
只见门框边站着一少年,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身形清瘦,腰束月白宽腰带,右侧挂着一块透明的圆形白玉,上面刻印着祥云纹。
他踏雪缓步向萧嘉嘉走来,唇瓣含笑,皮肤冷白,眉如墨描,肩上的落雪和衣袍混为一体。
阿宴。萧嘉嘉看向他,微笑着。
待萧宴走到屋檐下,站到萧嘉嘉跟前,抬手摸上萧嘉嘉的头:怎么瘦了这么多。
萧宴是半个月前从萧宥的家书上得知萧嘉嘉中箭的事,当时也是吓了一跳,他师傅便带着他提早了行程开始往西京赶。
你什么时候到的?萧嘉嘉抬头看他,萧宴长得更高了,他们是一母同胞,按现代来说是龙凤胎,她只比萧宴先出生几秒,因此也就是姐姐,可萧宴却不服,为此小时候没少闹过。
一刻钟前到的西京,师傅去见母亲了,我就来找你了。萧宴走到萧嘉嘉身后:我扶你进去?
萧嘉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