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她算是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弄清楚了,这床榻到底有何不同。
沈婳便在凉州城安心地住了下来,多亏了凌越,她连着日没能走远院门,别说是见客了,几乎连路都没走几步。
沐浴用膳赏花,都会有人积极地代劳,她根本顾不上面对新环境的陌生与胆怯,就用最短的时间熟悉了新家。
沈成延夫妇是半个月后到的,他们自然也对新院子很满意,他辞了官,却不肯闲着,凌越便给他寻了个事,让他去凉州最有名的书院当先生。
不需要去应酬同僚,还能手不释卷的同时过足教书的瘾,这可真是太适合他了。
沈成延欣然答应,对这个女婿也愈发满意。
回到封地的凌越自然也忙了起来,临近冬季,异族粮草不足便会有不怕死的人动起歪心思,更何况他们的消息要晚,还不知道凌越已经回来了。
刚入十月,周围的小城镇便糟了好几回抢掠,死伤不少,他白日里布防领兵,很多时候都要出城去关外,每每都要入夜才能赶回来。
沈婳白日待在府上也不闲着,原先是肃王未娶妃,很多应酬的事都搁
下了,如今他有了王妃,各路拜山头攀关系的人都冒出来了。
按着凌越的话,全都赶走不见便是了,可沈婳既当了家,便不可能真的谁都不见。
更何况父亲的担忧是对的,谁都不可能一辈子没有懈怠疲惫的时候,凌越如今无人可敌,不代表他不需要同盟与手下。
那维持住后宅的往来,便是很重要的一环了。
好在有苏氏帮衬,来的夫人们又都很有眼力见,给她送礼介绍凉州好吃好玩的,对她来说也算是排解寂寞了。
唯一让她不喜的是,天越来越冷,白日短冷夜长,他起得早回来的晚,两人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好几回他回来时,她都已经睡着了,被他生生给顶醒,睡得模模糊糊的就被抱着折腾起来。
手软脚软根本说不上几句话,又昏睡过去,待到再醒来枕畔又空了。
为此她很是不满,还在苏氏面前抱怨了两句,苏氏对这女婿挑不出半点错来,血气方刚的年纪,房中又无别人,恩爱些也是正常的。
闻言小声地哄着她:“阿越也是怕你起太早睡不够,他心疼你,你反倒还怪他了。”
“可昨儿我都没见着他的面。”
“那你与他好生说说,不能急眼了。”
当夜已过了她平日入睡的时辰,她合着眼又吃了口酸枣,硬撑着没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有人掀开了被褥,枕边传来轻轻的声响,她闭着眼摸了过去。
凌越进屋时就察觉到她的呼吸比往日重些,见此弯着眼掀开了被衾,她从她的那个被窝里滚了进来。
怕会影响她休息,烛火都离得远,这会帐子内显得有些昏暗,她圈着他的脖颈趴在了他的身上。
凌越好笑地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样子,点了点她的鼻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沈婳努了努嘴:“你还问我,谁让你回来的这么晚的,我昨儿一整日都没瞧见你。”
“胡说,不是见过的?”
两人靠得这么近,小姑娘的脸颊像是笼了层轻纱,勾人又娇美,看得他一阵悸动,扶着她往下蹭了下,“你问问它,见过没。”
沈婳恼羞成怒,只觉委屈之感涌上心头,她想好好与他说会话,他就又歪到别处去,眼眶蓦地一红。
“谁与你说这个了,你前几日分明说事儿便要办完了,可最近回来的却越来越晚……”
凌越最怕小姑娘掉眼泪,这会什么悸动都没了,抱着她小声地哄着:“之前和亲的公主还记得吗?”
沈婳闷闷地嗯了声,就听他低声继续道:“他们打算趁着年节前,将公主送去京城,亲事定了凌维舟。”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她竟然有几分陌生之感:“那与你何干啊。”
“京中将有异动。还有件事,我一直没与你说。”
沈婳见他神色认真,也不哭了,能让他如此正色的,定然不是小事:“京中出事了?”
“陇西王世子前夜病逝。”
再过几日便是程关月与他的婚期,谁能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她后知后觉道:“那阿姊岂不是自由了?”
“陇西王府的意思是,即便人死了,亲也还是得成。”
这不是明摆着让程关月嫁过去守活寡,“程家这都能答应?这岂不是要逼死阿姊。”
可即便是陇西王世子出事,应当影响的也只是程氏,与京中格局有何关系?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凌越揉了揉她的脑袋,“他们不会让凌维舟这么顺利娶到公主,最迟年关,京中必定生乱。”
“那大哥哥和阿姊可怎么办?”
“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沈婳这才发觉自己方才那番矫揉造作的有些不讲道理,略带歉意地道:“阿越,我不是故意要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