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紧紧揪着那花骨朵,双眼放空地望着远处,直到他贴着她的耳蜗,一字一顿轻描淡写地道:“我说他不如窝囊废。”
沈婳:……
一瞬间,所有旖旎暧昧的氛围,都被这窝囊废给带走了。
凌越是初次来沈家,沈婳就挑了些有趣的带他看,从墨池到曲水流觞亭,再到后院的小鹿园。他的话虽不多,但比凌维舟在时她还要分心去应付,反而要自在的多。
“这里有几只鹿。”
“一共有五只,我都给取了名字的,王爷你看最旁边那只小小鹿,叫枣儿,它是我亲眼看着出生的,那双眼睛就像枣儿一样又圆又大。”
凌越有些忍俊不禁,她给丫鬟取名吃的东西也就罢了,怎么给小鹿也取这种名,真是满脑子都是吃吃吃。
“就这么喜欢鹿?”
“娘亲说她生我前夜,梦见了一只小鹿,一直在她身边徘徊不肯离去,我出生的时候,就有双圆圆的鹿眼,或许从那时就结下了缘分。”
凌越一惯不信梦境鬼怪之说,但她说得如此童趣认真,竟让他生不出嘲笑的心思来。
两人从小鹿园又逛了出来,一路往回走,眼见就要回到前院,沈婳憋了一日的话终于鼓足勇气问了出来:“王爷,过几日春日围猎,您会去吗?”
她知道凌越不喜这类人多的场合,像宫宴他就极少参加,但围猎的日子她想要他在。
凌越一早就瞧出这小丫头今日有心事,谁都有秘密,他不喜欢探听别人的私隐,更何况她不像藏得住事的人。
果然,还没熬过这半天,她就招了,但让凌越没想到的是,她的心事与他有关。
他抬了抬眉,想到前几日方玉恒是提起过围猎之事,被他一口回绝了。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下,开口却是:“去与不去,这重要吗?”
沈婳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点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她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看着他,澄澈明亮,他看见她那黑白分明的瞳仁内倒映着他的模样。
他竟头次被个少女的目光看得燥热起来,尤其是她斩钉截铁的说着,很重要。
他对她,竟如此重要吗?
凌越的喉结微微颤动了下,眼神也跟着柔和了许多:“你想我去?”
又是毫不犹豫地道:“想,您会去吗?”
“我会去。”
冬去春来,草长莺飞,沈婳坐在宽敞的马车内,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撩开布帘往外看。
三月围猎是每年皇家的大事,前两年陛下龙体有恙,围猎办得略显潦草,今年陛下身子恢复了,这围猎自然办得愈发隆重。
参与的不仅有王公贵族,还有部分文武大臣连带家眷,浩浩荡荡一行人往京郊围场去。
此番出行声势浩大,早早就净街封道,再按梯队式出发,前头是仪仗与开道的侍卫,再是皇子王公们,陛下带着妃嫔的御驾紧随其后。
再跟着才是钦点随行的大臣们,沈婳这等家眷自然是最后出发的。
可为了不错过时辰,她天不亮就被拽起来了,闭着眼任由婢女们给她梳洗穿戴,结果轮到他们家的马车出城,都快用午膳的时辰了。
她打着哈欠靠在马车的软枕上,喝着杏仁递过来的牛ru,懒懒地伸了个腰。
“真是起了个冤枉早,若知道这么晚才轮着咱们,就该多睡会才对。”
霍英吃了口糕点,将碟子往她这递了递,“早起对身子有好处,你就该日日跟着我起来扎马步,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今日是去围猎,霍英从小骑马射箭样样Jing通,看她被关在后宅只能带着丫鬟们扎马步,沈婳于心不忍就把她也一并带上了。
反正当初霍将军入狱,她没连同获罪,就算被人认出也没什么,况且她一向被养在乡下,想来也不会有人认得她。
沈婳闻言,只觉嘴里的糕点都不香甜了:“那我还是宁可身子不好。”
当初霍英说要带大家扎马步练身子骨,她傻兮兮的自投罗网,说想要试一试,下场就是浑身酸痛,两天没起得来床。
后来再有人来拉她起床,她便蒙着脑袋装睡,扎马步能不能健康长寿她不知道,但再这么早起睡不醒,她一定会活不长久!
赵温窈听着她们说笑,掩着唇在旁凑趣地笑着,她既不多嘴也不插话,几乎隐匿到让人想不起她来。
她原是说不来了的,沈老夫人也说她身子弱,不适合围猎这样惊险的活动。
但架不住沈父开了口,“小姑娘就该多活动活动,老憋着才容易生病,况且呦呦一个人没伴,让窈丫头同行正好,万事有我看着呢,您就别担心了。”
便一锤定了音,一并坐上了随行的马车。
沈婳友善地将手中的糕点和牛ru递给她:“阿窈来尝尝,这个梅花香饼清香不腻。”
赵温窈迟疑了下,才伸手接过,小小地尝了一口,就放在了一旁:“多谢表姐,果然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