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冬无奈,低头继续翻找压箱底的绳子,有一条算一条地都拽出来。
翻找中,指尖碰到一块冰冷触感的金属椭圆片,链接的绳子并不长,比起牵绳,倒更像是单纯挂在狗脖子上的挂绳狗牌。
黎冬将绳子放在罐头颈边比试长度,发现长度同样不够,刻有图印的金属椭圆片表面起锈,像极了小时候给幼犬佩戴的脖环,长大后不能再用。
正要将挂绳收起来,余光却在瞥清金属片上的模糊图印时,手上动作猛的一顿。
她认得这个图案。
准确来说,黎冬不仅才见过这图案,还记得同样印有这个图案的泛黄牌匾,位置就在距离三中不过几百米的宠物店。
不少宠物店在出售宠物后,会象征性地赠予宠物的新主人一条挂绳。
所以,罐头是在学校门口的宠物店买的吗。
掌心一片shi濡,黎冬大脑飞速运转,开始假设年岁过十的罐头购于宠物店,手中挂绳长度一看就是幼年金毛犬,再加上祁夏璟那年夏天就早早离开国内——
罐头是在他们分手不久后买的吗。
还有那道熟悉无比、却怎么都想不起的三道疤痕。
——“我能问问,你养狗的原因吗。”
——“没什么原因,被骗而已。”
——“你还记得么,我们读书的时候,这家宠物店就开在这里了。”
——“十年都没倒闭,大概率是黑店。”
“”
“这位小姐,你自己也说了是十年前买的狗,我们就是一个小宠物店,怎么可能会留十年前的购买记录啊。”
半小时后的宠物店里,两鬓斑白的老板不耐烦的看着黎冬,挥手要她赶紧走:“没事别打扰我做生意,快走快走。”
老板没换人,就连宠物店的陈设摆放都和十年前相差不多,两侧货架上摆满狗粮、玩具和小衣服,只是放售卖小狗小猫换了新的展示柜。
黎冬转身,从货架上拿起三袋罐头平日吃的狗粮,放在结账台上要付钱,再次将金属片往前递给老板,指着上面刻印的编号。
“您帮我查一下吧,”她声音恳切,出门匆忙连外套都忘记穿,这时正冷的尾音轻颤,
”拜托您了。”
某个荒诞念头在黎冬心头疯狂滋长,罐头最终还是被她丢在家里,而那条旧年挂绳,已经被她攥到发皱。
真的是巧合吗。
腹部过于熟悉的疤痕。
罐头从初次见面,就对她展示的异常亲近。
以及祁夏璟说起罐头的前主人时,总是闭口不愿多谈的模样。
“行吧行吧。”
见她拿的都是最贵的进口狗粮,老板斜眼瞥了眼吊牌,勉强啧了声,唠唠叨叨地接过来输入编号:
“事先声明啊,你这狗都买十年了,再出任何问题可赖不着我啊——”
哔的机械声响起,黎冬神经瞬间紧绷,匆忙去看电脑显示的录入信息,看清后,只觉得大脑有什么轰然倒塌。
屏幕上都是最简单的字,连在一起她却读不懂。
品种那一栏写着【无】,服务项目是【寄养】与【购买】。
而购买日期,恰好是他们分手的第四天。
那时她已不住在筒子楼,同父母回老家休养,彻底与祁夏璟的生活断绝来往。
祁夏璟推门走进玄关处时,见安寂无声的家里几近漆黑一片,眼底闪过意外。
和习惯身处黑暗环境的他不同,黎冬家里总是明亮而温暖,鹅黄色的暖光落在身上仿佛自带温热,最容易让人贪恋和上瘾。
现在整间屋子却是冰冷的昏暗,唯一的光亮是客厅正播放电影的电视机,纤瘦的人蜷着身体抱膝坐在沙发上,露出小半张脸目视前方,不怕冷的光着脚。
像是没听见关门声,女人置若罔闻地只盯着面前的电视机,神情怔怔。
“我们分手那天是愚人节,所以我一直当她是开玩笑,我愿意让她这个玩笑维持一个月。”2
“从分手那天开始,我每天都会买一罐5月1号到期的凤梨罐头,因为凤梨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而5月1号是我的生日。”
“我告诉我自己,当我买满30罐的时候,她如果还不回来,这一段感情就会过期。”2
熟悉的台词清晰响起,祁夏璟抱着怀中物品,侧目去看电视机上演员英俊却沧桑的脸,画面里正狼吞虎咽地艰难吃着一盒凤梨罐头,手边是小山堆似的空罐。
台词画面仍在继续,久违的记忆接踵而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每一个东西上面都有个日子,秋刀鱼会过期,rou酱也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2
“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2
“阿黎。”
“当时你买罐头的时候,在想什么。”
问题来得毫无征兆,黎冬仍表情平静地缩在沙发上抱着双膝,黑暗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