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蓁闻声一顿,抬眼看他,须臾,不知想到什么,笑声愈发的大,笑得几乎要掉出宋濯搂着她的臂弯。
宋濯只得将她搂的更紧一些。
二人缠缠绵绵地走了一路,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下了山。
地面上的积水折射出霜白色的月光,姚蓁被宋濯抱上马车,从粼粼的光晕、以及宋濯的屐底踏过水面时的水声,判断出积水已经堆积的很多了。
她坐入马车中,掀开窗帘,勾着宋濯的脖颈,轻轻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潺潺的水声沉甸甸的压在人心头,二人没再说什么话,沉默地分别了。
宋濯一身霜青色立于墨夜之中,目送她远去。
马车走的是出城的密道,在夜色的掩映中,缓缓驶出荆州城。
事先知晓了叛军围城的消息,姚蓁有些紧张,薛林致递过来手,同她的手紧紧握在一处。
及至出城,姚蓁眼皮直跳,心中涌出一种强烈的不安。
她相信宋濯的为人,他自然不会不顾及城中百姓的安危,可叛军要的是她姚蓁公主的名头,宋濯将她送走,他该如何解决眼前难题了。
Yin云蔽月,她从帘缝中看着浓重的夜色,目光渐渐凝重,脑中忽地划过一个猜想。
她紧攥住薛林致的手,喃喃的对她道:“林致。”
薛林致见她面色不对,忙应道:“怎么了,殿下?”
姚蓁斩钉截铁道:“我们此行,已经不安全。”
薛林致面色一变,挑开窗帘向外看去,只望见了影影绰绰的幢幢黑影。
姚蓁睫羽眨动,递给她一枚腰牌,缓声道:“你快下车,带着余下人走,只将车夫留给我。”
薛林致瞳孔微缩,见她面色严肃,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紧攥住腰牌:“那您……”
姚蓁道:“对方尚有要利用我的地方,我不会有事,你们仍跟着我,恐有性命之忧。”
薛林致道:“让他们走,我陪着公主。”
姚蓁摇头:“你得走。我记得你曾在乐坊待过,对乐理十分娴熟,他们不懂。我先行一步,明日辰时,在五十里外相会,届时你以乐为引,如若我迟迟不露面,即为我被敌所掳,你当带人隐于暗处,伺机相助。”
薛林致道:“现在即刻折返?”
姚蓁望了身后一眼:“来不及了。”
薛林致拗不过她,终是下了马车,留下两个武艺拔萃的兵卫,带着其余人离去。
姚蓁平静地坐在车中,故意命马夫驾马时弄出动静。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车厢外响起一阵打斗声,姚蓁神色淡然地听着。
没过多久,打斗声渐渐停止。
帷帐被人大力掀开。
断臂的秦颂驾马停在马车前,周围簇拥着许多叛军兵卫。黑色披风遮住了他的断臂,他眯着眼打量着马车中的她。
姚蓁早先便有预料,因而面色不变,平静地同他对望。
秦颂“哈哈”大笑出声:“公主,好久不见啊。”
兵卫从四面八方涌来,铁骑踏着地面,溅起漫天灰尘,将马车团团围住。
姚蓁这才有所反应,讥讽道:“前来捕我一介女子,竟要这般大费周章吗?”
秦颂讽笑一声:“若是寻常女子,自然是不用的,可你不一样,你可是宋濯的软肋啊,谁知道暗地里他派了多少人来保护你。”
姚蓁抿唇不语,听见宋濯的名字,心中泛开细密的酸涩。
秦颂打量着她,神情古怪,嘟嘟囔囔道:“公主还不知道吧,宋濯为了您,为了所谓的百姓苍生,用他自己做筹码同我们交换呢,啧啧,您说他是为了您多一些,还是为了苍生多一些呢?”
见姚蓁不声不响,他Yin森的挖苦道:“糊涂啊,他当真是糊涂。我若是他,早便篡位当了皇帝,何至殚Jing竭虑,最后却落到如今身不由己的地位,啧啧,正人君子,清风明月,当真是可悲。”
姚蓁听着他的着一番话,明白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真不错,宋濯果真不顾自身;又因听见他讥讽的话,姚蓁心中腾起怒不可遏的怒火,手指尖紧紧的攥住一边。
秦颂甩动马鞭:“公主,您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眯了眯眼,压下胸腔中的怒火,冷哼道:“少在我面前提宋濯,他爱如何便自当如何,同我有何等干系?”
秦颂动作一顿,调转马头,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过了一阵,眯着眼得出结论:“公主的失魂症好了?”
姚蓁倨傲地点了一下头。
秦颂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几乎笑出了眼泪,连声道:“好,好,好!苍天有眼,他宋濯活该!”
赎罪(三合一)
秦颂被宋濯断去一条臂膀后, 脾气古怪许多,为人也谨慎不少。他本就并非愚钝之人,因而, 即使姚蓁伪装的滴水不漏,他仍警惕地用上事先备好的蒙汗药, 亲眼看着她昏迷后,才将她带走。
待姚蓁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