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春花一家敢怒不敢言,刚才楚三叔说了,要追究他们家搞封建迷信、给人断生男还是生女的事儿,本来她家就人心惶惶,怎么还有力气管一个撒泼的单秋玲呢?
年春花一抹脸,头一次觉得这段时间吃的rou也不香,糖也不甜了。
要知道,这段时间,年春花每次捧着碗吃rou的时候,都想到别家只有点清汤寡水沾着点儿油腥的饭菜,那个心,就别提多美了,就是觉得自己个儿比别人强。
没想到,她家现在要被调查了,要吃瓜落了。
年春花想到了几十年前那些光景,一颗心忍不住寒意浸浸,头一次觉得全家人平安比啥都重要。她垂着头,丧着气,就像没了Jing气神儿,福团小小的身子爬上条凳,拱到年春花面前:“nainai……”
年春花一见福团,又有了主心骨。
福气都进家门了,这事儿,肯定也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年春花慈和地摸摸福团,一张脸坚定起来,对全家人道:“大家不要有多的想法,咱家的福气是最大的,这事儿啊,不可能真的有多大。三叔再怎么,也是咱家的血亲,还能害了咱家不成?咱们今晚就先睡吧!明天我去队里打听打听消息。”
听年春花这么说,大家也把心放肚子里,分别回屋睡了。
但到底是真的放心,还是只是不想、也不敢戳破风雨来前宁静的假相,就无人知道了。
于是,年春花一家人各怀鬼胎地睡下。
福团睡在床上,以往一直好眠的福团此刻居然有些打惊颤,外边单秋玲恶狠狠地骂她犯贱、倒贴去管别人的事儿、人小鬼大……什么脏的臭的都骂出来了。
时而混合着锄头砸向地面,敲碎石头子儿的声音,就像敲到了福团的心里,让她觉得自己的脑袋会不会也被这么敲碎。
后悔……福团的福气再大,也抵御不了单秋玲泼天似的嗓门儿。
福团的眼泪悄悄流到被子上,后悔了白天说单秋玲“一撇腿一个妹妹,一撇腿一个女孩儿”的话。
她揪着被子,根本睡不安稳。
福团这时才体会到了,哪怕她自己有福到是块好玉,别人没福得像茅坑里的臭石头,可是石头生起气来,也能把这块玉给砸碎。
单秋玲越骂越脏,古往今来,哪怕是帝王将相,还没发迹时都得注重民意,打成一片?你福团算个什么东西呢,还没脱离群众,就要用福气和人民群众划分出等级了?就要别人让你不顺心一点儿,你那“福气”就要开始坑害人了?
别人又不是傻子,吃一次亏不知道是你,吃两次亏还能不知道是你吗?华夏多烈骨,这年头愿意怂下去当孙子的毕竟少。
单秋玲整整骂了两个小时,骂到唾沫都干了,才提着锄头,优哉游哉地回去。
不能在这儿骂福团和年春花一晚上,她也要休息啊,休息好了明天接着骂,不然那俩在里面睡着了,她在这外面熬夜熬坏了身体,那多不应当。
做事,就要有个章程,单秋玲跟个猛虎似的笑了笑。
她提着锄头回家,锄头在泥路上哗啦过,一碰到石头子儿,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楚枫原本都熬不住,快睡着了,一听到这声音就醒了,强行揉揉眼睛,把瞌睡虫都给揉醒。让楚深给自个儿放风后,楚枫跑出去找单秋玲。
单秋玲看着眼前的小萝卜头,认出这是白天安慰自己的小姑娘。
她这人有些混不吝,不太长袖善舞,因此有啥直说啥:“你叫楚枫是吧?我记得你是年春花的孙女,那我可提醒你,现在得离我远点了,不然的话,你离我近了,你nainai不高兴,她不敢找我麻烦但是敢找你麻烦,你离我远些,能少许多事儿。”
楚枫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仍旧坦然道:“没关系,我nainai本来就不喜欢我。”
楚枫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很超出常理,但是福气文,本就是超出常理的。
说来好笑,福气文中的配角个个都是按照常理生活,但是福气主角可不是,因此那些祸害配角的倒霉事儿,配角想破头也只能想到是自己倒霉,她们哪里知道,也许起因是自己说了一句福气主角不好,就要遭到大祸呢?
楚枫只打算说这一句,单秋玲信还是不信,全凭她自个儿。楚枫不会再过多强调了。
她说:“福团也许真的有些灵性,你今天将她得罪狠了,你一定要小心,也要注意你爸妈的安危。”
单秋玲眯起眼睛。
楚枫不知道她信没信,但多的,楚枫不能再说了,不然单秋玲要以为她疯了,楚枫只说:“你好好回想过去队里发生的事儿,我走了。”
说完,她朝单秋玲挥挥手离开了。
单秋玲愣在原地,提着锄头思考,别看单秋玲人高马大,看起来像是粗粗笨笨的,其实她很灵活、很有头脑。
从懂事到现在,单秋玲经历了多少预谋着要吃绝户的亲戚、预备着算计她家财产的男人,所以,单秋玲有识人的眼光。她确定楚枫没有恶意,反而是一种善意的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