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又是一个盛夏深夜。
港口边菸蒂满地,水面悬浮垃圾的气味刺入鼻腔,少年背靠在女儿墙上懒洋洋地叼着菸,打从骨子透出的冷漠毫不遮掩。一群男孩或坐或站,围绕在少年身边,高声谈笑着,玩闹地将打火机扔来扔去。
轰鸣的引擎声远远传来,逐渐由远至近,流光般的金色重机倏然划破夜阑尽头,急煞在眾少年之前。
长腿点地,骑士摘下火红头盔,露出底下那张风流佻达的脸和一头吹乱了的灿金长发。
少年随即扔开菸蒂,低头恭恭敬敬唤了声:「老大。」
「别这样叫我,帮里那群人听到会笑死的。」慕凡希揉了下男孩头顶,「我只是他们口里的婊子,不是哪门子的老大。」
男孩不服气:「你是少主的姐姐,虽然之前犯了错,但也只有少主有资格管你。」
慕凡希笑而不语。
儘管带着这一群牛鬼蛇神,她天生舒展带笑的眉眼深邃浓丽,加上脱下酒店装扮后流行韩风的简约装扮,看上去几乎像个偶然路过的模特儿,亲和力十足。
「东西都带来了?」
「是,遵照老大吩咐,球棒、甩棍、蝴蝶刀,都带来了。」
「真是送他们一份大礼呢。」慕凡希咬着唇角笑,吹了声花腔婉转的口哨。「看,条子来了。」
领头的人浮现在黑夜里,即使隔着夜阑掩蔽,依然能看出那笔直到锋利的身形线条。莫凡希瞇起眼,懒懒歛着桃花眼尾,看着警察们在五步之遥停了下来。
「暗号?」冷清的嗓音磨擦出犀利的金属感。
「什么暗号?」她轻佻地舔唇,改不掉见面总想逗弄对方的坏习惯,「我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暗号了吗?」
对方僵硬在那端,似乎在用耳机确认着什么,而后又平板地将那句问语重复了一次,并未被她激怒。
也可能是强压怒火。
「逆十字耳环。」她见好就收,捲着舌头念出约好的暗号,这是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缘由的密语,被用来做为警方和线人确认身分的密码。
女警闻言继续向前,终于走出路灯未能照及的暗影中,凌厉的雪白光线镀上姣丽轮廓,炫亮了她的眼。
洛泽川目不斜视,冷淡地扫她一眼,逕自走离。
擦身而过的瞬间,慕凡希轻轻侧头,对着那身刚正凌厉的警装低声笑语。
「下了床就这么冷淡吗,泽川宝贝。」
第一句声音很低,只有后一句能让一旁好奇的刑警听清,但已经足够她驀然停步。
洛泽川还没有做出反应,背后已经冒出两颗好奇的头颅,高雪花抢着接话:「老大,这是你朋友?」
张士嘉顶着娃娃脸,一脸八卦的模样凑在另外一边,声音拉长:「哇,没想到这里也能遇到我们第一警花的仰慕者吗?」
洛泽川青筋直跳,回头时声音毫无温度:「找死吗?」
「雪花,你看老大恼羞了。」
「释迦头,我们还是赶快闭嘴吧。」
简洁有力的一拳结束这场双簧,张士嘉吃痛地摀着脸,喃喃抱怨着老大偏心只打他这个男生。洛泽川已经转回头,望向港口的黑眸盛满瘮人的细碎光影,幽转得那双眼眸更加深邃。
她无视了慕凡希,严丝合缝的偽装挡开所有窥探,不允许任何有机可趁。
一个月前的那一晚已经够失态了。
不只是久别重逢的一夜情很荒谬,对床伴还抱有期待的她更荒谬,衣服穿好、头脑恢復冷静后,慕凡希对她说出的话更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一个会被人用美色勾引的傻子。
慕凡希要她帮忙当上警察的线人,为自己被困于chess帮派的生活寻求一丝活路。
她没有理由拒绝,于公于私,可以获得慕凡希的情报都是好事。
但每次看到她那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洛泽川还是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深陷美人计不可自拔,才会做出这种蠢事。
慕凡希从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也不怕她的冷淡,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眉眼弯弯偏又要招惹:「没想到和我直接接头的条子就是你。」
她侧头打量,洛泽川五官生来便带着几分锋利,加上警装自带的气场反衬,依然是那把让她垂涎三尺的匕首,光凭美色便能见血封喉。
当着那么多小弟的注视,还有洛泽川背后那一票警员晶亮的目光,慕凡希仍没轻没重地伸手,指尖在她耳后勾了一把。
洛泽川停步,驀然反手一掌掐住慕凡希喉头。
手指扣着柔软脉动,没有收紧,却也早就没有数年前少女锋芒初长的生涩,洛泽川眸光低垂,瞳底烧着毫无玩笑之色的警告:「放尊重点。」
慕凡希手掌缓缓覆上洛泽川停留颈间的手,极尽曖昧地抚摩:「别这样,我会忍不住,除非你不在乎这里人多了点。」
「慕凡希,」洛泽川冷冷地压低声音,「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不准任何人妨碍。如果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