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开始喜欢的不是他
林杨白靠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微微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上耀眼的白灯,看久了眼前出现无数的黑色虫子,爬来爬去,而灯泡也好像越变越大,越飞越近,直到占据整个视野。
眼前突然一花,一张脸突兀出现,猛然来袭的黑暗唤醒了林杨白。看不清人脸,但是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喝醉啦,也不知道你这么拼干什么,马上下班了,快起来收拾收拾吧。
对方伸着懒腰踱远,解脱似的,终于要转白班了,夜班真不是人上的。
接近下班点,休息室逐渐热闹起来,有同事喝醉了发疯,在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若有若无的酸臭味飘荡在空中。身体仿佛得到某种信号,胃里灼烧起来,林杨白没有骨头般,一动不动摊在椅子上。
休息室主管进来了,站在大屏幕前问候了几句喝醉的同事,讲了转班的情况。重点表扬了业绩突出的,分成几份的奖金一一发下来。
林杨白站在最后面,得到五百块,听大家对阿轩的羡慕。主管在谈论声中走向林杨白,赞许道:之前我就看好你,果然没叫人失望,你跟阿轩的差距不大,不是不可以追上的。很多客人对你的评价很高,加把油,你看,跟我到这里来没吃亏吧。
林杨白以前只听说过高级会所公主、少爷这种职业,具体接触这行还是在去年二月份。从学校辍学后,他找了很多工作,因为没有文凭,薪水很低,不得不妥协。
朋友介绍他干了这个,在那一家店认识了赵主管,后来老板开分店,把赵主管调过来。朋友从那家店辞职,去了异地找女朋友,林杨白跟赵主管关系还不错,赵主管又把他调到这里来。
干这一行,喝酒、熬夜是常事,干了几年的老员工,很少有胃还好的。林杨白入行不久,但他以前滴酒不沾的,短短时间熬出酒量,不是那么容易的,现在已经能感觉到肠胃功能走下坡路了,但是没办法。
到了下班的点,休息室的人chao水般退得干干净净,林杨白穿上外套,将衣领竖起来,慢吞吞走进电梯。凌晨五点,道路空旷地吓人,Yin冷的风刮在身上,林杨白本就白的脸又白了一个度。
来到这座南方城市一年了,依然受不了这里的shi冷,他微微眯眼睛,努力适应初秋深夜的温度。
二十分钟后,林杨白才疲惫地回到家,家里灯熄着,没有人。他站在客厅中间,挎包滑到脚边上,身上是香水味、烟味跟酒味的混合味道。
多一秒都不想等,林杨白直接进了浴室。洗完澡,头发滴水,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Jing力去管。
他走到茶几前,倒进沙发,很快就睡了过去。
窗外杂乱的车声人声,开始只有零碎几声,渐渐密集,吵醒了浅眠的林杨白。眼睛很涩,胃里抽痛,但是不想动,就这样躺到天荒地老吧。
大门上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特意放轻的脚步声从门口响到身边,温热柔软的手心贴在脸颊上,才下班吗?
林杨白努力地睁开眼睛,光线入眼,一阵刺痛。身前的人体贴地挪了一下,挡住窗户,给你带了点鸡汤,快喝了,再去床上睡。我要上班了。
他没动,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阳瑜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答,像揉家里的小狗,揉了一把林杨白的头发,乖啊,起来吃饭。
她去洗手间之前,又嘱咐了一次,刚关上门,听到拖鞋踩在地上那种特有的懒散的声音。阳瑜挑挑眉,洗手出来。保温桶好好放着桌上,没人动过,刚刚躺在沙发上的人现在已经躺去了床上,将自己裹成一只蛹,安安静静一长条。
他就是这样,不声不响的,以为很好说话,其实他是懒得搭理,从不争辩,只默默按着自己的想法走。谁也别想知道他想什么,谁也别想改变他的想法。
阳瑜无奈地坐在床头,低声道:这么累吗?
嗯。被子里终于传来一声回应。
你们要转白班了吧,明天?
嗯。
你吃饭吧,我要上班去了。明天再给你带好吃的。
平常只有三天休息,会所挣钱争分夺秒的,休假也要有足够的理由。好不容易转班有一天一夜,相当于休息,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她却毫无陪他的打算
林杨白将脸转进枕头,像一只自闭的狗狗,不知哪里不满意而跟主人闹脾气。阳瑜把林杨白挖出来,好笑地在他脸上亲了亲,不要忘记吃饭,我走了。
关上大门,阳瑜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她知道,林杨白这一觉肯定会睡到明天早上。他在召阳没有朋友,本身也不爱社交,客人的邀约从来不去,除非她有时间带他出去玩,不然休假都是在家里度过。
阳瑜是个爱玩的人,大学的时候天南地北地跑,上班了也没闲着,总有寻不完的乐子,跟林杨白就是在高级会所认识的。前段时间,家里催着她跟肖邦结婚,简直是被威胁着去领了证。
罗敏知道她不开心,带她去新开的会所玩,里面小哥哥都还挺帅挺听话的。但在那个地方,她刚开始最喜欢找的并不是林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