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初,适逢朝廷官员考校大选,激起了好大一场浪。
朝廷每年都对官员有考校,不过年年考校的较为松懈,只要是任职当年手头上分内公事儿办理的未有大的过错,一应都不会如何处罚。
倒是五年一回的大选才叫严格,先帝在时的后两回大选已经进了高龄,对官员的考校也相对松弛,许多官员在任期间无功无过便可算是不错的了,有些在任犯错却也只做平调,以至于光允帝老年之时朝廷大走下坡路。
官员养成了混职恶习,虽是晓得新帝上任少不得烧把火,倒是有心想要做点东西出来大选之年能混个好些的职务,然则早些年已经懒怠成习,哪里那般容易改正,前几年又都未做什么来,半年的光景也干不出样子。
不想新帝秉雷霆之势而下,此次的大选远比诸官员想象中要严苛的多。
朝廷冗官冗吏,新帝趁着此次大选狠狠的切了不少官员。
且不说京都朝堂上的那些官员,就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考课自是不必说的严苛。
就谈老百姓总容易接触到的地方小官,皇帝亦严从地方人口、耕田、水利、狱讼、文化教育等各项内容考核严查。
凡是三项未曾达标者,从以前考课的无功无过沦为在任亵职,往年能混个平调的此次大选一律降任。
知府有贬降为通知通判的,知县调动也极大,多有从富庶县城调到贫县的,也有知县降任县丞的,更甚有考课严重不佳的直接被罢免。
一众官员见着发落,这才知晓新帝是何等铁血手腕,再是哭丧在职之时未有挣扎一把。
譬如本县的知县大人,此次大选便从一县之首降做了大县的县丞,官阶径直从正七品掉做了正八品。
像落霞县这般小县城并未设立县丞一职,此职位处处受知县压一头也就罢了,对于本县知县这般做惯了老大的,哪里受得日日有顶头上司压着的日子。
只可惜再如何失悔和惋惜现在也做不得任何改变。
朝廷此次的动作很大,裁剪了大批的官员,昔年待官的进士被新帝重新召用了起来。
曾经等官的三甲进士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而今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杜衡和秦之枫一道在酒楼吃茶时,也是闲谈了一番。
现下是个茶馆酒肆都在说此事。
新帝此番不顾朝官不满而考课裁官,也不光是为了解决冗官冗吏,朝中不少官员昔年乃是太子和二皇子党,此番大力清扫,有一部分便是朝中旧时太子和二皇子党羽所去。
又立即安置上等官进士,这些进士待官多时,而今承蒙上恩总算是谋得一官半职来做,自是对新帝感恩戴德,如此成为新帝的人。
此番整顿,新帝是一举多得。
秦之枫也是认同这个说法,他道:“只是这地方官员也多有裁剪,届时也当空出些职位来,待官的举子趁着这股风想来也是能如进士一般等来个选官的机会了。”
杜衡应声:“不错。”
“是时你作何打算?”
杜衡闻言微顿,他自是知道秦之枫是问他倘若有了选官机会,自己要不要去参选。
“说来我还当真未曾想过此事。若是选官上任,那便不可再行科考。”
秦之枫点头:“是矣。”
举子可以做官,但通常来说做不得什么大官,凡事倒也有特例,但举子就做官的,通常都是会试屡次不中,最后断了科考念想这才以举子出身前去做官。
读书人谁人不想以进士出身为官,且不说清正荣耀,更要紧的是更高,前途也更为敞亮。
为此寻常人都会觉着举子出身的官员能力不济,只做得芝麻小官儿。
杜衡和秦之枫心里也都有些迷惘,未有坚定的想法。
三月里,收到考课结果的官员收整行装要赶往任地赴任,落霞县里的新知县不晓得何时才能到任,县里的乡绅和小吏都在观望。
倒是有消息说是临府大县的县丞升迁至此的,能在如此大选之下升职,想来是个勤政爱民的官员,诸人倒是未有忧虑。
然则新任知县还未曾到任,倒是州府上先来了文书。
“本县凡举人出身,年二十于四十间名声能力出众者,可至府城考校选官任职。再,陛下文武一视同仁,今规整重开武举途径,凡年轻力壮Jing于武者,皆数可参与武选。”
州府上的官差宣读了文书之后,当即命人张贴于县衙门口的告示栏上,以供县里的百姓阅读传达消息。
竟是叫杜衡与秦之枫说了个准,地方上的官位受裁剪已有空缺,而今州府要选人任职。
一时间县里闹的沸沸扬扬,举子都在感庆,进士得了出路,他们这些举子也总算是等到了官位空缺。
心中有意向之人不少,也不管那文书上写着什么名声能力,凡是满足了硬性条件,比如举子功名,年龄在二十到四十之间,四肢健全肢体完整者,都觉得自己是能参与的,摩拳擦掌的预备要赶往府城参与大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