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常乐笑了,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petr酒庄82年的作品,产量极小,可以算是真正的波尔多王。
petr配糖炒栗子,倒是生动有趣。
沈常乐的唇瓣染上一抹酒后荼靡的颜色,眼尾挑起,眼珠子深黑却亮,像大溪地珍珠,“你以为我看不出他八百个心眼子?”
沈常西一时无言。
沈常乐声音放低,有种酒后的余韵,吐出来的字也绕着红酒的香气,甜润的,饱满的,“不过他对我真的很好。心眼那么多,没一个用在算计我上面。我都觉得他蠢。不知道是聪明还是蠢。”
沈常乐摇摇头,一口酒一口糖炒栗子,有点在兴头上。
“那你打算和他走到哪一步?”
不论外头怎么议论沈常乐,沈常西知道,她是一个很专情的人,专情到可怕。所以一旦开始了,不知道要到什么结局收场。
“我怎么知道。”沈常乐觉得好笑,“怎么你和妈都要问我这种问题。是不是我到二十五岁了,不考虑人生大事就要蹉跎成老姑娘了?”
“那这真是完了,明天那些姑姑婶婶们一来,嘴肯定要搁在我身上。”
沈常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常乐手上的炒栗子越剥越多,跟玩儿似的,新做的指甲因为戳到了栗子壳,裂了一小块,她无所谓这些小事,指甲裂了可以再做。
爱情就像做指甲,尽管挑自己喜欢的图案和颜色,裂了也能修,没什么大不了。
“二叔最近对爸爸颇有微词,你知道这事吗。”
沈常乐冷不丁调转了话题,沈常西倒是没接的住,愣了会儿神,方说:“为了什么?”
沈常乐:“集团和宋家切割,损失最大的就是他们手头的两个子公司。锦城的项目也是二叔盯着的,和宋家这一掰,姓宋的哪是好对付的人,动手脚免不了,现在那边上头的人一直把那贷款压着,不肯放。你说二叔心里会怎么想?”
沈常西觉出了事情的严重,语气也严肃起来,“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个事。我听阿宸说,沈绎最近和宋家的小女儿走得挺近。若是他家和宋家联姻”
沈常乐闻言颇有些惊讶,她给自己添了一杯红酒,正准备喝,沈常西话说一半就去拦她的酒,只见他眉头微蹙,有些恼:“还喝?你打算一边吐一边辞旧迎新?”
“瞧你德性。不喝不喝了。”
沈常乐吐出一口气,家里的暖气开得太旺了,她身上还穿着厚毛衣,捂得背上发汗,她抬手把毛衣敞开,露出里面一条华丽的红色丝绒小礼裙。
“这事你知道,爸肯定也知道。先别轻举妄动吧。爷爷去世后,二叔一直不怎么安分,不就是心里不乐意爷爷只给了他百分之十的股份吗。他也不想想,当年他在外面养私生子,孟家和我们闹,差点把爷爷给气死。我们沈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纨绔浪子,爸爸和小叔叔都那么专情又温和”
沈常乐说着说着越热了,心里总有很焦躁的情绪,她忽然盖住沈常西的手,紧紧握住,眼中透着尖锐的光:“你还记得你刚找回来那年,你在纽约差点出车祸吗?”
“记得。”沈常西眼色暗下来。
沈常乐:“我背地里查了,那司机一年后的账单上多出来整整五十万美金。来历不明。”
“他们没想过你会找回来,也不想你被找回来。常西。当年爷爷点我做继承人,他们不也是在外头各种摸黑造谣,想掀舆论战吗?你来了,他们乱了阵脚,所以想先下手为强。”
沈常西唇角抿起,冷淡的表情和殊绝的五官大相径庭。
他们姐弟两长得很像,都是一副深邃的轮廓,标准的浓颜系,深目高鼻,乍一看满目惊艳,令人有沉沦的欲/望。
沈常乐在心里叹气,觉得她是喝高了才会跟弟弟说这些,语气换柔和很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总之你在美国把书好好念完,也只最后三个月了。到了那边,你出门记得小心,多带几个人过去吧。爸爸妈妈也放心。”
“这三个月,我会帮你盯着,你就别想这边的事儿。怎么说呢,爸爸这人虽然也杀伐决断,但骨子里就是挺良善一人,很多事不见得能做得干净利落。”
但她不同,她可以做绝。
四年前她就想做绝了,人也找好了,后路也打点好了,到了最后关头她还是没做。只是不想nainai伤心。刚找回来孙子,还没过上几天喜庆日子,就要眼睁睁看着儿子出事。
沈常西:“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其实更想你来坐那个位置。你比我合适。”
沈常乐眉眼弯起,嗔了他一眼:“脑子坏了吧!我拍电影好好的,玩票多爽啊,我去和一帮男人争权夺利,你这不是害我吗。等你坐稳了沈家的基业,我没钱了,你记得养我还有我小男友就是了。”
沈常西无语。
“行了行了,去睡觉吧。”沈常乐打了个哈欠,忽然觉得公馆里好静,静得可以听到外头风呼啸的声音。
两千平方米的房子,足足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