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似千般沉重,喻永朝盘坐在洞府之中,等那雷助火势,将整座山烧为殆尽。
就在此刻,他听到了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
“师兄——”
有人在叫他。
喻永朝轻搭眼帘,不做理会。
糖纸已经燃烧过半,只是这张纸在燃烧之时并没有产生甜甜的气息。他开始想念喻霜柳在灶台上炖煮的那锅糖水。
只是他还没得及喝……
“师兄!”
还在叫他吗?
喻永朝有些心烦,干脆在想,这金雷把整个洞府劈坍塌算了。
“大师兄——”
喻永朝干脆堵住耳朵。
糖纸已经燃烧殆尽,留下焦糊的味道。他被那声音吵得有些恼怒,开始打量起来自己所在的洞府。
这洞府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自己怎得会选一个这样的住处?
又一道金雷从头顶劈下,喻永朝闷哼一声,嘴角渗出点点血迹。这下倒好,血腥味彻底压住了嘴里酸涩的苦味。
他百无聊赖地转过头去,视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绿色。
洞府虽然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东西,但也是被人打理过的。这绿色的植物为何会藏于此处?
喻永朝生了好奇,站起身来,走到那植物的旁边去观察。
这带着淡淡绿意的植物,不是灵草,也不是灵植,而是凡间最常见的野草。
那是几株芨芨草。
头顶又有金雷落下,这是相较于之前,力量似乎微弱了几许。如若金雷劈落,这几株芨芨草定然活不成了。
此时金雷距离他的头顶不过短短数尺。
金雷迅捷,而喻永朝的反应更为迅捷。还没等他心中做出决定,身体已经先他一步挡在了芨芨草的前面。
他是真真实实地去挡了,而不是任由金雷打在自己的身上。
血rou模糊的手从袖中拽出折扇,扇面在空中转了个幅度,随即挥出一道道浓郁的魔气,与那天道雷对上,甚至不分上下。
直到砰地一声,魔气散去,劈下的那道雷劫亦是消失不见。
地上的那几株芨芨草安然无恙。
喻永朝这才低头去看手中的折扇——
那是一面素白的折扇,上面印上了点点血迹。他又望了望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很显然,血迹是他留下的。
扇面上没有会变色的扇钉。
这不是他的折扇。
那这扇子会是谁的?
只是这样想着,他却突然发现头顶上的金雷少了许多。明明雷劫还没有结束……
“——师兄!”
血迹在扇面上洇开。
师妹?
芨芨草?
……白芨。
白芨快撑不住了,一连喊了许多声,洞府之内没有任何反应。
天上的金雷似乎被她吸引了过来,雷云甚至从洞府上方分了一半过来,一道接一道地劈向她。
她心中苦笑,这天道金雷着实是有些看得起她了,破境大乘期的雷劫,就算只有几道,也很可能要了她的小命。
但她不愿折在这里——往好了想,今日体会了大乘之境的雷劫,他日她渡雷劫那天,也会有所准备。
她是打算蚍蜉撼树。千万蚍蜉兴许可以做到,但千万蚍蜉总不能撼动千万之树……
她咬了咬牙,支撑自己稳住身形。
一道金雷自天边跌落——
轰隆!
她正欲提鞭打出剑招,却见一点血色自山巅而出。
师兄平素总着白袍,极少看见他穿如此鲜艳的颜色。而如今见到他的血色衣袍,白芨心中忽地刺痛。
……她与师兄分别之时,师兄仍穿的白袍。
这鲜艳的红袍,是师兄的鲜血所染成的。
多绚丽,多刺眼。
喻永朝飞身而上,而白芨手中的折扇宛若受了牵引般,径自朝着他的方向飞去。两把折扇各自执掌一边,划出了个圆形。
魔气从圆形中迸发,直抵那下落的金雷!
血衣迎风飒飒飞舞,白芨屏住呼吸,唯恐惊了这天上的仙人。
——轰!
折扇稳稳收于手心之中。而那正在下落的天道雷,自中间而炸开,化为甘霖,洋洋洒洒飘向下方的地界。
那是最后一道雷劫,雷劫过后,便是新生。
细细的雨丝飘下,白芨仰着头,感受着发梢眉眼被淋shi的感觉。
天边的乌云散去,阳光自云层中透出。
天亮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纠正了一下,天一直是亮着的,不过是Yin云遮住了头上的光线,遮蔽了眼前的视野。
喻永朝自空中缓慢落下,足尖点地,来到白芨身前。
身上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模糊着被涤去刺目的颜色。甘霖的降下让山巅的草木复苏,同样,血rou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