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策那边,却大步走到芙蓉湖边,叫宫人划了一只兰舟过来,他跳了上去,划到湖中央,学那采莲人,摘取花间莲蓬。
眼下云都公主不在场,鲁阳公主远远地望着,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原先还说傅娘子命不好,如今看来,这里这么多女子,她反而是命最好的那个,若是我也有这般出色的两个儿郎为我争风吃醋……”
鲁阳公主的驸马在旁边怒目而视:“公主、公主,你往这边看看,你的夫婿在这里。”
鲁阳白了驸马一眼:“不想看,扫兴。”
几个年纪稍小一点的姑娘没那么端庄淑仪,嘻嘻哈哈地聚在湖边,牵着手,踮着脚,眺望着在湖中采莲的秦玄策,叽叽喳喳地在那里议论着,究竟是大将军好呢、还是崔少卿好?议论了半天,齐齐叹了一口气,都很好,可惜她们不是傅娘子。
过不多时,秦玄策乘舟归来,他摘了大把莲蓬,无处安放,遂脱下身上那件玄黑缂金线的长袍,将莲蓬包裹其中。
那些贵女们红着脸,兴奋地看着他,果然,见他又去找傅娘子了。
崔明堂好不容易才把阿檀哄好了,眼见秦玄策又过来,他的嘴角抽了一下,不客气地道:“你又要怎的?”
秦玄策不理崔明堂,他抱着莲蓬,捧到阿檀面前:“看,刚刚摘的,回去给念念玩,她肯定喜欢这个。”
他的发鬓间沾了着水珠,太阳晒着,额头上有些汗,眉眼间满是笑意,仿佛与周遭的少年郎无异……脸皮十分厚实。
旁边的人拉长了耳朵听,念念又是谁?有知情的人悄悄地说,那个,是傅娘子的女儿啊。
哦,对,差点忘了,傅娘子还有一个女儿。
崔明堂板着脸:“念念不玩这个,我昨天给她做了个八仙闹海的风筝,她玩得正开心,不要别的。”
他上下打量秦玄策一眼,嘲笑道:“哦,我想起来了,念念说,有个人,唱歌就像鸭子叫,讲故事吓人哇哇跳,那人是谁,不是你吧?”
秦玄策从容自若:“我心悦傅娘子,娘子之女,我亦珍之爱之,我对念念拳拳之心,不下于崔少卿,崔少卿不可狭隘了,孩子多个人疼爱,岂不是更好,譬如,我就不嫌弃你。”
“哇”,旁边听的人嘴巴和眼睛一起张得圆圆的。
“够了。”阿檀抖了又抖,几乎想当场晕倒了事,但不行,她还得挺住,收拾局面。
她一把夺过秦玄策的那包莲蓬,揉吧揉吧,把他那件袍子揉成一团,结结巴巴地宣布休战:“二爷的好意心领了,这些东西我收下,带回去,给念念玩,都给她,成不成?”
她有些心烦意乱,说不出是为了什么,心跳得很快,脸上滚烫滚烫的:“你满意了吗,差不多消停下来吧,别闹了,有什么意思呢?”
“是。”秦玄策温顺地道:“我错了,不该闹你,我这就走,你别气了。”
这话说完,他再一作揖,干脆利落地返身,率领玄甲军走了,留下身后一片惊叹。
阿檀抱着那堆莲蓬,心里乱糟糟的,站在那里呆呆的,呆了半晌。
碧空万里,偶尔有流云,随风过往,湖畔杨柳轻拂,如绿纱旖旎,水面波光粼粼,荷花恣意绽放,香气淡雅而悠长,无声地弥漫在盛夏的空气中。
远处,采莲的宫人又唱起了江南小调,随着水波荡漾,婉转而缠绵。
此间,风物正好。
阿檀想了又想,摇了摇头,轻轻地叹气。
大将军和崔少卿在荷花宴上拔剑相对,几乎大打出手,就为了争讨傅娘子的欢心。
傅娘子是谁?武安侯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儿,原先在大将军府上为婢,刚刚回归本家,身边还带着一个生父不详的孩子。
果然美人绝色,叫人忘乎所以,二嫁之身又如何,一样能叫英雄和才子一起为她折腰。
这桩风流韵事很快传遍了长安各高门,一时间,武安侯府的傅娘子从一个可怜的倒霉蛋,一跃成为高门贵女们争相羡慕的对象。
别人犹可,秦夫人听到这消息,气得当场晕了过去,醒来以后,自觉没脸见人,连夜收拾了行装,气冲冲地回范阳娘家去了,权且躲过一阵子,装作眼不见为净。
……
夏天的时候,太子的病势又加重了,太医们看过,什么话也不说,战战兢兢,唯跪下叩头而已。
箫皇后几度哭至晕厥,高宣帝因此忧思不已,引发旧疾,也病倒了。
钦天监奏曰,天象异动,荧惑守心,不利紫薇,因此令帝王和储君抱恙,此为天灾,须祈神明垂怜。夫泰山者,通天之所,可遣人使泰山,拜祭东岳帝君,或可免此厄难。
箫皇后急病乱投医,跪求高宣帝允之,帝不忍拂,遂命太子太傅崔则往拜泰山,为太子祈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几乎在同一时候,逻娑城的安达赞普登上首领之位,为吐蕃之王。安达赞普年轻力壮,野心勃勃,对大周早有觊觎之心,甫一上位便召集各部族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