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这才小心翼翼地迈了进来,她的手里还抱着一张小毯子,长长的垂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拖着走,走得就像小鸭子。
秦玄策赶在阿檀之前,起身过去,将念念抱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瞪着她:“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到处乱跑,不乖。”
虽然秦二叔看过去有点凶,但念念现在一点都不怕他了,还用小手“叭嗒叭嗒”在他脸上拍了两下,nai声nai气地埋怨道:“二叔、哦、不是、二、二爷把娘叫走了,半天不还给我,我要娘陪我睡才行。”
秦玄策方才满腹戾气,但念念的小手那么软,只要轻轻触碰一下,就觉得心也软了,他叹了一口气,终于冷静下来,揉了揉念念的头发:“什么二爷,谁教你这么奇怪的叫法?”
念念抱着小毯子,有些局促,扭来扭去:“娘说的,您是主子,是……”她皱起眉头认真地想了一下,终于想起来了,“嗯,是大将军,很大很大的大将军,要讲规矩,我不能叫二叔,要叫二爷。”
“哦,你娘说的,是吧,你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他端着严肃的表情,对念念道:“什么是主子知道吗?这个家我最大,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下面的人都要听我的话,比方说,你娘不听话,等下我要打她屁股,你怕不怕?”
阿檀愤怒地瞪他。
好怕哦,念念小鸡啄米一般猛点头。
“那你叫我什么?”秦玄策继续发问。
念念是个聪明孩子,马上用甜腻腻的声音叫了一句:“秦二叔。”她不但聪明,还特别能撒娇,“二叔好,我最喜欢二叔了。”
真是个好孩子,比她的母亲好太多了,秦玄策在念念这里找回了面子,又觉得满足起来,他把念念抱到自己床上,塞到被窝里,还给她掖了掖被角:“好了,去睡吧,我把你娘还给你了。”
他自己起身向外走去,目不斜视地吩咐道:“你那屋太小也太chao,今晚就让孩子在这屋睡。”
阿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她迟疑了一下,摇头道:“二爷,这使不得,不合规矩。”
秦玄策面无表情:“我是主子,我说的话就是规矩,这孩子合我眼缘,我多疼她一些,有何不可,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吗?”
他不再提方才那个话题,仿佛没有说过,他自顾自地走出房间,命奴仆去把偏殿的客房收拾一下,他今晚去客房睡。
奴仆们不敢怠慢,急急去准备了。
阿檀跟出去,小小声地道:“这府里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不尴不尬的,若因此招来旁人的非议,念念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也当不起。”
秦玄策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打算收养念念做我的女儿,日后她就是晋国公府正正经经的大姑娘,谁敢非议?谁都没这个胆子。”
这辈子,他要娶的女人只有阿檀,来日,念念自然就算他的女儿,这也没错。
但阿檀听着却怔了一下。
虽说秦玄策在松平县的时候,提过要收养念念,及至后来阿檀和他见了面,闹得兵荒马乱的,这事也不了了之。现如今,他旧话重提,虽然神色只是平常,但阿檀懂得这个男人,他说的话,没人可以忤逆。
她记起了他当年说过的话:“我纳你为妾室,你生下孩子,就记到嫡母的名下”,她心里刺了一下,疼得难受,这是她自己的孩子,谁也不给。
她低下头,低低地道:“我不要。”
“你不要什么?”秦玄策的目光中饱含了戾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三番几次忤逆我,没完了是吧?”
阿檀咬了咬嘴唇,她犯起牛脾气的时候,八头牛都拉不回她,“我的女儿,我自己养,不需记在别的什么人名下,二爷的盛情厚意我消受不起,我不要。”
秦玄策倏然回身,怒视阿檀:“原来你觉得我配不上当念念的父亲吗?怎么,她原来那个父亲很好吗,我不配,他配?”
他不想惊动孩子,尽量压着声音,但依旧抑制不住怒火,低低地吼道:“你若找个比我强的,我也没话可说,但你找的那个,松平县令说他什么来着,穷酸书生,不过考了个举人而已,还是个短命鬼,死都死了,你还能对他念念不忘?”
阿檀红了眼睛,睫毛上沾着露珠,要滴不滴的,瞪着秦玄策,强忍着不哭的模样,既脆弱、又倔强:“对,那个人很不是东西,打自孩子生下来,他从来没有养过孩子、也没有疼过孩子,确实不配做念念的父亲,念念如今是跟着我姓苏,那种没用的父亲,不要也罢,我自己养念念,我很能干,我能养她,念念只要有母亲就够了。”
秦玄策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半响说不出话来,用凶悍的目光瞪了阿檀半天。
阿檀的胆子其实就那么点儿大,方才一下子全用光了,被秦玄策那么一瞪,渐渐腿脚发软,像只兔子,毛都要炸起来了,抖啊抖的,又凶又怂,死倔在那里。
秦玄策的手伸了过来。
阿檀下意识地缩起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