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阿檀斩钉截铁地骗小孩,“娘还能骗你吗?绝对是真的!”
念念终于被吓到了,结结巴巴的:“啊?好吓人啊!嗯、嗯,念念知道了,一定、一定躲得远远的。”
这个女人简直胡说八道! 秦玄策听得脸都黑了,觉得有些手痒。
而很快,阿檀又接着道:“但是呢,秦二叔是个有本事的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英雄,你要在心里敬重他、爱戴他,他是上等人,生来高贵不凡,和我们本来就不一样的。”
“嗯。”念念可能也不太懂,但她很乖,阿檀这么说了,她就nai声nai气地应下了。
秦玄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一时却是惘然。
天上月依旧,此刻却显得寂寥起来。
秦玄策在窗外默默地伫立半晌,在阿檀抱着念念出来之前,又翻出围墙,走了。
那天从县衙回来后,阿檀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秦玄策来找她麻烦,但是,奇怪,他居然没什么动静。
念念被按捺住了,这几天不放她去纪家玩耍,就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头,阿檀也不做点心了,成天陪着她玩耍,免得她又念叨着找那个什么秦二叔。
如此波澜不惊地过了五六日,直到这一天,曹媪家有贵人登门。
松平县是个小地方,寻常百姓们见过最尊贵的大人就是纪县令了,而这位贵人的排场比纪县令还大。
一辆华丽的四轮朱漆马车停在院子门前,两个老妈子在前面引路,七八个奴仆簇拥着跟在后头,一个年轻美貌的妇人下车来,另有两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这妇人通身绫罗绸缎,头上佩着赤金花树步摇,手里持着金绣缂丝团扇,轻轻摇着,神情轻慢,睥睨了四周一圈,用扇子掩住口鼻:“这么破的小地方,看了就叫人难受,快叫虞家的人出来迎我。”
有街坊好事者凑上前去打听了一下。
随从的奴仆傲慢地道:“管叫你们知道,这是潘刺史府里的如夫人陶娘子,你们这群市井小民快快走开,我们家陶娘子可不是你们能轻易觑看的。”
潘刺史对于县城的百姓而言,那确实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哪怕他家的阿猫阿狗,也比这些没有倚仗的小百姓们更尊贵一些。
话虽如此说,但眼见得陶氏一行人这般气派场面,街坊们瞧着稀罕,按捺不住好奇心,不愿离去,一群人围在曹媪家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着。
曹媪闻得消息,急急出来开了门,将陶氏迎入:“不知道夫人到此有何贵干,我们小户人家,无以待客,叫夫人见笑了。”
她说着,又朝里屋叫道:“念念她娘,你去,前几天给念念做的那个槐花卤子,沏一碗出来给夫人尝尝。”
“好,我就去。”阿檀从里面出来,温顺地应了一声。
“喂,不必了。”陶氏皱了皱眉头,嫌弃之色简直要满溢出来,“啧,瞧瞧你们穷酸模样,这什么脏东西,我才不吃,别费那劲。”
像曹媪这等人家,若是平日,陶氏是连正眼都不屑看的,更不用说踏足于此,而今日来此,确实另有目的。
前些日子,此间事了,大将军回到洛州府城,按原先行程,本应立即率部返回长安,但他却意外地滞留下来,这几日更是行踪诡异,午后出去,天亮方归。
潘大人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马屁Jing,耗费了无数力气,才探查出大将军的去向,原来每天夜里去了松平县的一户老妪家中,那老妪儿子早亡,家里只有一个儿媳妇并孙女儿,她家儿媳妇就是那日在县衙看见的美貌小妇人。
虽然不知道大将军夜里去了人家里做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潘大人剥丝抽茧,只要联想到当时在县衙里,大将军和那美貌小娘子见面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潘大人也是个男人,一个自诩风流、有着三妻四妾的男人,他可太懂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过如此。
但潘诚做事向来谨慎,大将军不苟言笑,不怒自威,铁血铁心之名人尽皆知,他也不敢贸然行事,回头和陶氏商议了一下。
还是陶氏更周到,出谋献策:“那毕竟是个已嫁的妇人,按说大将军眼高于顶,不至于太放在心上,或者是一时被美色所惑,也是有的,不如把那妇人叫来刺史府,给大将军当个贴身服侍的婢子,多余不必明说,大将军若有意,自会收用,若不用,到时候逐出去就是。”
潘诚深以为然,为慎重起见,让陶氏亲自去打点此事,故而才有陶氏今日之行。
先是时,陶氏看见曹媪的门户庭院,还满心不屑,暗忖道,这等破落户,家里的媳妇应该也不过下等村野妇人,何至于令大将军迷惑如此。
直到阿檀出来。
陶氏这才明白,为何大将军为之倾倒、又为何潘诚提到这村妇时那般神思迷离,原来这世间真有绝色足以倾城。
陶氏酸溜溜地“哼”了一声,用审视的目光把阿檀周身看了个遍。
看得阿檀心里发毛,低了眉眼,怯生生地问道:“不知夫人有何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