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踉跄着扑到寺院门前,拍打着门上的铜环,竭力叫喊:“开门,师父,求你们开开门。”
女人娇柔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下显得格外明显,林间的山枭被惊动了,扑扑簌簌地掠过,发出“呱”的一声啼鸣。
但和尚们大约已经睡去,无人应答。
经过这半天的跋涉,阿檀的身体早已经支撑不住,扶着寺门缓缓地滑倒在地,到了这里,她力气已经用光,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得到收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向何方,仿佛天下之大,竟无一处可以容她安身。
积攒的很久的勇气突然消失了,她捂着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山间的寒气弥漫过来,让她觉得很冷,她缩着身体,流着眼泪,靠在门边,渐渐地觉得困倦起来,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模糊中,好像有人过来,开始重重地敲门,把寺门砸得“哐哐”作响,几乎要拆破了。
寺里的和尚们终于被惊动了,大声喝问着,点着蜡烛过来开门。
敲门的人又跑了。
和尚开了门,阿檀身子一歪,倒在了门口。
开门的和尚大惊,一晃眼,几乎以为遇见了山间Jing魅,吓得落荒而逃:“不得了,不得了,女鬼上门了,师父、师父快来啊。”
阿檀被这一番动静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视线一片迷离,一时间有些忡怔,半撑身体,呆呆地趴在那里。
很快,一群和尚出来了,打着火把,簇拥着中间的老僧人,口中叫嚷着:“什么女鬼,在哪里?在哪里?有方丈在此,百邪辟易,百鬼莫侵,妖孽速速退下!”
阿檀终于看清了那个老僧人,白须白眉,面容端方,正是悟因大师。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摆摆地扑过去,含泪叫道:“大师、大师救我!”
她经过几番折腾,披头散发,衣裳狼藉,兼之面如白雪,殊色近妖,这一扑过来,把一群和尚吓得直念佛,齐刷刷地向后退去。
好在悟因见过阿檀几次,吃过她许多点心,对这婢子印象十分深刻,当下很是吃惊,老和尚眼疾手快,赶在阿檀跌倒之前,上去一把将她扶住。
“阿弥陀佛,苏娘子缘何深夜至此,可是有什么难处?”
老和尚心性沉稳,说话不急不徐,听过去如同往日一般温和而安详。
阿檀抓着悟因的手,顺势跪倒在他面前,伏地痛哭:“大师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里一大一小两条性命,全赖大师一念之间,求大师保全。”
一大一小?
老和尚怵然一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由退后了一步。
晚上的时候,秦夫人正在房中闲坐焚香,突然府里的大管家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老夫人,二爷受伤了,如今被人抬着回来了。”
秦夫人大惊,香炉失手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的声响,她猛地站起来,急急冲出去,失声叫道:“我的儿啊,他怎么了?”
丫鬟婆子们赶紧过来,搀扶着秦夫人,一行人匆匆赶到观山庭。
秦玄策趴着被人抬了进来,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挂着血,下半身更是一片淋漓。
秦夫人一看,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晕厥过去,旁边的人慌忙给她扶住了。
半夏抓过跟着秦玄策出去的一个管事,焦急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儿是皇上的千秋寿宴,好端端的,二爷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莫说秦夫人震惊,这晋国公府上下都是震惊的,这长安城里,还有什么人能把秦玄策打成这样?
管事张口结舌,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是秦玄策自己淡定地道:“皇上责罚我廷杖五十,小事一桩,不要大惊小怪。”
他不说犹可,这一说,秦夫人直接软了下去,哭着骂道:“作孽啊,你这混蛋小子,做了什么事,惹得皇上龙颜震怒,你不要命了吗?”
好在这时候宫里的几个御医依照萧皇后的吩咐,已经跟过来了,一起围上前为秦玄策处置伤处,把秦夫人的剩下的话都给挡回去了。
秦夫人纵然再心疼,也只能含着眼泪退到外边等待。
小厮们进进出出,端了好几盆的血水出来,看得秦夫人中间晕过去了两三次,好不容易,等到里面的御医说了一声“好了”,秦夫人又一头冲了进去。
秦玄策半靠在床上,松松地披着一件袍子,他的额头打上了绷带,tun部和大腿也涂抹了药物,包扎妥当了。
他常年行军打仗,其实这些皮rou伤都是家常事,并不如何妨碍,萧皇后给的千年老山参终究还是有点用处,他嚼了许多下去,此时脸上渐渐开始恢复了血色。
却把秦夫人心疼得无以复加,她的声音都发抖:“皇上一向你对恩宠有加,怎么今日竟至于廷杖责罚,你到底做了什么?”
秦玄策有些心虚,避开母亲的目光,含含糊糊地道:“我不慎御前失仪,皇上发作过了也就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