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前后桌的时候关系并不亲近,到了异国他乡反倒走近了许多。
慢慢的,高中的事也会加入话题。
只有一个禁区,庄思邈很识相地不去触碰。
直到那天,庄思邈得知家里出了事。
他匆忙回国,一个多月后回来又是酩酊大醉。
薄言去他家送课题资料的时候发现他,把人从浴室捞了出来。
跟落水狗似的,浑身shi透,吐了一地。
难闻的气味钻满了卫生间。他没来由地想起多年前混合在自己身上,大巴车和医院消毒水复杂的气味。在他印象里,这种味道象征贫穷,是他最想摆脱的味道。
胃里一阵抽搐,薄言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把人拖了出来。
庄思邈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下颌青灰,眼睛却滴血般的红。
他呜呜咽咽,努力睁眼想看清来人。待到看清,才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双手死死拽住薄言的领口。
在混浊的气息里,庄思邈咬牙切齿地说:“薄言,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恨温家。”
薄言垂着眼,面无表情。但他知道颤动的长睫出卖了他的心思。
庄思邈手上越来越用力,指甲几乎掐进他脖子里。
半晌,他恶狠狠地说:“怎么样,合作吧。”
这几个字在烂醉的人嘴里格外清晰。
薄言拍掉他的手,慢慢支起身,居高临下看了庄思邈很久。他扯了下嘴角:“说说,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很简单,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只要攒足足够的资本,就能引诱温家入局。
拥有一百的时候,会想如果拥有一万就好了。
拥有一万,会想如果变成一百万,那真是高枕无忧。
拥有一百万,心里继续想着的是一千万,一个亿,十个亿……
没有人能挡住利益的诱惑。
如果有,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利益不够丰厚,不足以撼动人心。
这件事多次得到证实。
一条金矿变两条时,温瓷也停下过脚步。
倘若一条航线变两条三条呢,谁又不会动心?
数年前的预案一步步走上正轨。
为此,他们不断完善,把那个饵做的无比漂亮,哄骗温氏集团进入这轮投资。
所有引他们入局的回报,都是这些年押上全部身家得到的。
比起多年前在学校之间做出选择,这才是真正的孤注一掷。
从回国的那一刻起,就停不下来了。
四月中旬的某天,温瓷在家族群里看到章合泰斥巨资拿下南美航线的消息。
距离现在已经半个多月过去。
唯一能推断的是投资顺利,回报可观。所以他能一点不心疼、这么迅速地预先拿出一笔资金,对南美航线下手。
群里最新的消息,还是在对这条新航线进行展望。
不过好景不长,五月对他们并不友好。
除了庄思邈这件事,温瓷得到的另一个消息是因为南美调整了外贸政策,短期内,最起码是未来三年内,这条航线将血本无归。
政策调整很突然,谁都没有料到。所以不可能责问任何提出要买这条航线的人。
劳lun斯把这条航线卖出,不知道是提前知道了什么,还是恰好躲过。
总之占了幸运的那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消息,最近群里鸦雀无声。
章合泰的高谈阔论也不发表了。
如果一定要选一件事安慰一下,那应该就是最近的投资还算顺利。不至于让他背上足以让老太太斥责的锅。
但其实,最近同样因为投资,章合泰已经隐晦地发了好大一通火。
他把庄思邈单独叫到办公室,指着其中某行数字:“这怎么回事?这个月的收益率你让我怎么拿去股东会给股东们看?”
“章总,最近国际市场变动比较大。航线的事你也听说了,受此影响有起伏很正常。”庄思邈客客气气地回道。
“不提航线还好。”章合泰冷哼出声,“你看看航线弄成那样,我还没说呢!不管用什么办法,这件事一定,务必,在结束前把回报率提上来。”
庄思邈温顺点头:“我会尽力想办法。”
因为投标航线的钱是预支的,如今又摆明了已经血亏,章合泰急着要把亏空的钱补回来,语气也比平时着急:“薄言签的那份合同你知道吧?小庄,现在我们是同舟共济。”
“是,我知道。”庄思邈眼皮低垂,“就是因为知道我们都搭一条船,所以在这期投资报告拿到手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就给您看了。老太太都不知道,股东当然都不会知道。”
“你什么意思?”章合泰挑眉。
“我只是觉得我们总是要把成绩做漂亮的。没必要把不漂亮的拿出去让他们指责。您说对吗?”
话是说到章合泰心坎里去了。
他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