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天。”薄言忽然打断,“我去查了当时你去的那家医院临床记录,包括后来的每一次医美,我都拿到了照片。”
说罢,他冷笑一声:“小意外?”
温瓷僵硬地转过头,似乎花了很久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她挣扎了一下:“不可能,他们不会出卖病人的隐私。”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我是你丈夫。”
像是被某个字眼攻击到了柔软处,温瓷逐渐放缓声音:“……我是疤痕体质,所以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
似乎是在她这里彻底失去了耐心,薄言面色泠然地看着她,松了手。
领带随之掉落在羊毛毯上,一同掉下去的还有温瓷的心。被箍住的手得到了松缓,她彻底自由了,随手都可以离开这里不用与他对峙。
但反而到了这会儿,她却迈不动步子。仿佛往外走的每一步,都会把他推得更远。
“薄言。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温瓷微微抿唇,终于放弃抵抗,“而且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说的。”
薄言没什么表情地弯了下唇,像在自嘲:“确实,我连过问你都不配。”
“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瓷重新梳理了下混乱的脑子,“这件事是在我去南非的时候。那些和温家有些积怨的人雇了当地hei帮,本来是想压一下航线上的生意。我当时判断失误,做了逃跑的举动,所以才……受的伤。”
薄言看着她,喉结滚了一下:“你不是那么鲁莽的人。”
他问:“什么原因?”
从那件事发生至今,从来没有一个人问过她这句话——什么原因要跑。
或许他们还会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
但当这句话从他嘴里问出来时,温瓷鼻子一酸,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别人只在乎她最终平安无事,但没人试着关心一下,和绑匪在同吃同住的那几天,她是怎么煎熬过来的。她这样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有逃跑的勇气。
忍住鼻腔酸涩,温瓷用那些人的逻辑轻声跟他说:“被绑架了……想跑不是很正常吗。”
“不正常。”薄言的声线很低,不用看也知道他此时的表情好不到哪去。“他们想要的是钱或者生意,如果没有威胁到你,你不可能跑。温瓷,现在人就关在莱索托监狱。你要知道,在里面弄死几条蛆不是什么难事。”
潜意识的,温瓷觉得他不能,也不应该插手这件事。
好不容易从泥潭爬上来,从此以后,他的人生应该是光风霁月,风光无限的。那些肮脏的,烂在泥土里的,拖着他没法往前的,都该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我买通了一个小孩。”温瓷沉默了一会儿,语速很慢地说:“那一刀是我让他捅的。”
“……为什么。”薄言咬牙。
“只要受了很重的伤,绑匪就只能救我。才不会……”她吸了吸鼻子,“伤害我。”
她的每一句话都很委婉。可越是这样,越像一把刀生生剐在听的人心上。
什么样的伤害才会让她恐惧到不惜给自己扎一刀。
本来只是想让她说出实话,但这一刻,薄言确实有了手刃对方的打算。因为克制,他颈侧的青筋突突直跳,仿佛随时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戾情绪。
落在她左肋的伤疤狰狞,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疼痛到无以复加。
也难怪,经历过那些,于是在昨天那样的小事面前,她难起波澜。
薄言艰难地问出最后一句,“所以,你是因为我的事,才跟老太太闹脾气,去的南非么。”
“不是。”温瓷这次回答得很急,“和你没关系。”
她舔了下干涩的唇:“只是因为我自己想。”
温瓷低下眼:“是我想试试自己行不行。我不想一直做温家的温瓷。”
作者有话说:
昨天不舒服没能爬的过来。今天写完了早点更。
有特殊情况会在文案第一行【】里请假_(:3」∠)_
第27章 同床
温瓷从小到大衣食无忧, 尤其是母亲还在的时候,几乎不会有烦恼。
她玩也好,闹也罢, 永远是掌上明珠。
后来母亲早逝,温家的担子便隔代落在了她肩上。原本对她慈爱有加的老太太一夜之间变得格外严苛。桩桩件件, 从前允许的, 现在成了不允许。从前无所谓的,现在成了必须得做。对于十四五岁的她来说,世界的重心也在昼夜之间变了。
她很少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压抑, 更何况身边并没有可以随意诉说的朋友。
直到后来在加德, 她才极难得地,同不属于任何圈子的薄言抱怨两句。
对维持生活尚成问题的人来说,当时她的抱怨就像养在金屋里的鸟儿抱怨屋子不够璀璨、没有外边蓝天广阔一样,那些支吾怨怼不痛不痒。
感同身受这四个字向来就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