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看到的回是云意面含羞怯的神色,却见她异常平静,柔声说了句“无妨”,就把他送了出去。
云意回到屋内,不甚在意的将伞随意放到一边,轻笑了声,“原来也不过如此。”
既然他先有了动作,云意反倒不急了,自顾躺到软榻上拿了本书来看,翻了几页觉得倦了就阖了眼休息。
直到天色渐暗,季清觉才从书案前起身,他看了看窗外的天,问路安,“方才你去送伞,陆云意可有说什么。”
正收拾桌子的路安脱口就道:“陆姑娘什么也没说。”
季清觉眉宇轻锁,片刻又松开。
也罢。
他走出书房,就看到了在回廊那头,满脸犹豫,踌躇踱步的云意,朦胧的月色洒进廊下,照在她袅袅的身躯上,如同披了一层皎然的白纱,似雾似烟。
季清觉舌尖在齿根刮了一下,出声道:“陆姑娘怎么在此。”
云意朝他看来,眼里挂着幼兽般闪动的无措,吞吞吐吐道:“二公子。”
季清觉走了过去,云意也挪了两步,嗫嚅着开口,“……二公子。”
天气太凉,她口中呵出的热气都凝成雾,脸颊也被夜风扫的泛着薄红,季清觉打断她道:“进去说吧。”
云意点点头,跟着季清觉进了书房。
季清觉让人给她上了杯热茶,自己则慢慢饮茶,等云意自己开口。
云意喝了一口微烫的茶汤舒适的叹了口气,檀口轻翕着缝,眼睛弯起,季清觉看在眼里,觉得很可爱。
云意放下茶盏,指尖绞着手绢轻声道:“我来是想问二公子,可有把那东西还给四公子。”
季清觉颔首,“还了。”
云意紧绷的神色松懈下来,旋即又问:“那他可有说什么?”
季清觉摇头,那天四弟只是神色失望的把东西拿了回去,他问云意,“你很怕四弟?”
云意咬着唇,齿尖将粉嫩的唇咬的微微发白,“也不是。”
季清觉想听她说什么,她偏不说。
“那我就不打扰二公子,先回去了。”她犹犹豫豫的起身,在季清觉的注视下欠了欠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一片软纱随着她轻漾摇曳的裙裾,无声下落掉在地上。
季清觉走上前拣起,是方才云意捏在手里的手绢,他视线攫着手里的东西,雪白的细柔手绢绕在他手指上,竟有种说不出的粘缠之意。
云意走在廊下,从半开的窗子处往里轻瞥了一眼,愉悦的弯起唇角,却又丝毫不带留恋的离开。
云意在祖家住的这段时日,季老夫人对她也甚是喜爱,几个姐儿相继出嫁后就只有一个七姑娘季云浓陪在自己膝下,现在多了个云意陪自己说话,又得体懂事,她十分满意。
这天两人陪着季老夫人用过早膳,季韵浓央着想要出去买些首饰,“老祖宗,我都许久没出府去了。”
七姐季韵浓今年才笄髻,十五的年岁,正是单纯鲜活的时候。
季老夫人禁不住她磨,“想去就去吧。”她看向一旁神色恬静的云意,“你们就一起去逛逛。”
云意兴致缺缺,天气太冷她其实不太想动,不过出去走走也好。
回去换了身衣裳,她就先到垂花门下等季云浓,她站了一会儿,却不想来的并非季云浓,而是季清觉。
云意看着他有些发懵,“二公子?”
季清觉解释道:“七妹忽然身子不适,让我跟你说一声去不了了。”
云意心中好笑,季韵浓来不了也用不着他这个季二公子专程来跟自己说,她故意顺着表现的有些失落,“这样啊。”
托长的尾音软哝哝的飘进季清觉耳中,“你要实在想去,我陪你。”
云意忍的幸苦才没让自己笑出来,轻蹙着眉头,迟疑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你。”
季清觉却道:“走吧。”
望江楼里,季砚正与五军左都督徐大人和兵部尚书王大人在雅席吃酒谈笑。
季砚喝了不少,眸光却依旧清明,唇畔含笑,偶尔开口。
徐大人则已经喝的脸红了一圈,他饮下一杯酒,瞥见自楼梯上来的季清觉,他眯了眯眼,确认没看错,才朝季砚道:“那不是季大人的侄儿么。”
季砚转头看过去,季清觉走在前面,而他身后跟着的人让季砚唇边的笑顷刻不见,云意面颊含着怯然的笑,不时抬眼望向季清觉,檀口轻动,隔得太远,他听不见两人说的什么。
她为什么会和季清觉在这里,两人何时关系那么好了,又想起那日云意将自己的伞给他……季砚神色越发冷漠晦暗,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人走入一间雅席,
徐大人道:“不如把人也叫来坐坐。”
王大人却一摆手道:“我说你怎么也这么没眼力见,没见季清觉是陪同姑娘一道来的。”
徐大人哈哈一笑,喝的多了,便也没什么忌讳的朝季砚说:“该不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去府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