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五内俱焚之际,一个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嘿我说,你再折腾下去,老婆子我给你灌下去的药材可就白瞎了。”
乔瑞臣抹着唇边的血抬起头,被出声的老太太吓了一跳,刚才屋里分明没人,在她开口之前,他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你可别瞎寻思了,想死的快点你就直接说,我让人先挖个坑给你。”
乔瑞臣:“……”
他不是会沉湎在情绪里的人,即便心头沉甸甸的,依然温和,“多谢老夫人……”
“打住!老婆子我没嫁人,怎么就夫人了?”
乔瑞臣深吸口气,胸腔剧烈的疼痛让他更冷静了些,“敢问该如何称呼?”
老太太将小泥炉子生起火来,随手往药罐里倒了些药材,舀了一瓢水进去,这才有功夫回答乔瑞臣的话。
“叫我娇娘吧。”
乔瑞臣:“……”
老太太挑眉,“或者叫我娇姐也行,不要让我听到老字,否则我毒死你。”
乔瑞臣折中了一下,“敢问娇娘子,我为何会在这儿?”
老太太对这个称呼还算满意,“小崽子们把你捡回来的,他们总爱乱捡东西,累得老婆子还得常进城买粮食。我早该把这些小崽子给扔狼窝里,也省得天天折腾我。”
乔瑞臣想起围着自个儿叫爹的那群小崽子,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自家淘淘来,心里又是柔软,又是难受,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那他们……可有发现其他人?”
老太太笑了,“你是想问,追兵有没有追到跟你一起的那些贼匪是吧?”
乔瑞臣心下一提,不用再多问,从这位……娇娘的话里他就听出了很多信息。
她知道自己和手底下的护卫是被人追击的,既然被称呼为贼匪,那她说的入城,就只可能是西域,而不会是大岳。
他应当还在当初他们逃入的深山老林里,只是不知道为何这里会有个汉话比他媳妇还sao的老太太,带着一群小崽子生活在这里。
老太太也不用他问,主要看乔瑞臣满头的冷汗,就知道他的伤还很严重,来的时候就剩半口气了,全靠她采回来的药材吊命,再多问几句,估计又要晕过去。
她直接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情,“老婆子我不喜欢周围有死尸,所以养了不少乖乖,它们这段时日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林子里也没啥大动静,你的人应该还活着呢。”
乔瑞臣猛地抬起头,眼神迸射出灼灼亮光,只是没来得及说话,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他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硬撑着,一激动,伤口疼得太厉害,再加之这几个月失血过多,着实撑不住了。
他晕过去的时候,苗婉突然感觉胸口一疼,鼻尖就酸得不行。
耿氏和乔盛文陪着她一起吃完饭,正看着两个懒洋洋的小家伙在炕上啃脚丫,苗婉感觉眼眶发热,连忙低下头,怕公婆看出不对劲来。
但她本来就叫公婆和相公惯着,几年下来,苗婉连上辈子的懂事都没了,娇气的程度直追淘淘,甚至有些时候淘淘都得让着当娘的,怎么能瞒得住呢?
乔盛文心里也难受,他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了,乔瑞臣不在,他就是家里的定海神针,却不能跟儿媳妇和娘子一样流泪。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阿婉你别急,子承从小运道就好,还娶了你,他这样的运气,必定能逢凶化吉,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苗婉愣了下,惊愕抬起头,“爹,您怎么……”
耿氏擦了擦眼角,将苗婉揽到怀里,压着哽咽嗔她,“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儿哪儿能都自己扛着,爹和娘在呢,你要是累坏了身子,等瑞臣回来,怕是要怪我们没照顾好你。”
苗婉眼眶更热了,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来,“哪儿能啊,他要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爹肯定得抽他。”
耿氏笑着摇头,“那真说不准,儿子随爹,你太婆婆当年没少抽你爹,嫌你爹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生了瑞臣之后,早就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
乔盛文:“……”
苗婉带着泪又被逗笑了,“那我还生了俩,我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守着还在跟弟弟们玩耍或者说在玩弟弟的淘淘,三人没说太多。
等伺候着孩子们都睡下了,苗婉才领着爹娘去书房,跟他们说了乔瑞臣的情况。
让乔盛文夫妇觉得诧异的是,在正屋的时候苗婉还掉了泪,这会儿她却口齿清晰,一滴泪都没掉,显得特别冷静。
“我已经联络了临安郡的商人,将稀土矿集中到西宁镇,阿窈和她相公会以最快的速度,为更多固北军将士配备更好的武器。”
“若是再得不到相公的消息,我和阿窈商量过,就先派些人在西蕃边境挑衅,然后让人混入北蒙、西域和大宛等地制造混乱,一开始可能只是小规模的摩擦。”
“但要打仗,他们肯定就顾不上去追击相公他们,定会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