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贺骏梅带他们去找高汝成时,他早已不见了。高汝成藏身的宅子里,空无一人。闻青司等他解释。
贺骏梅摸了摸鼻子,眼睛斜向另一边说,“他肯定是跑了。”
闻青司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你应该知道耍我的后果是什么。”
贺骏梅被紧紧掐住,很难说出话,他用力地表现着,还有话说。
闻青司再给他次机会。
“我也被关了那么久了,他跑了我也管不到啊。不过他爹还在我的人手里。”
“怎么一开始不说?”闻青司的眼睛如果是剑,早已杀穿他千百回。
“我忘了。”他摸了摸后脑勺,笑嘻嘻地说。
闻青司与他耽误了许久,她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贺骏梅躺在地上喊疼。“真不是人。”
“再废一次,我定把你的舌头割掉。”要不是祈求孟溪醒来时,她用了三年不杀生来换,他已经是死人了。
“是是是,不会了。不对,我真没骗你。”
闻青司让人把他架起来,“让你的人把他解决了。”
“你这样绑着我,我怎么传啊。”
“该怎么传怎么传。”
贺骏梅无法,用脚在地上画圈,画出一个让人看不懂的符号。
空旷的宅子里,独留这样一个显眼的记号。闻青司让人将他带回去,她独自在市集上溜达。
她去了王家的灯笼铺,生意大不如以前。孟溪原本坐在那儿做灯笼的地方,换了另一个人。从前她每一次经过,他都只坐在那儿专心致志打磨,她甚至觉得他和那些观赏性的灯笼没有什么区别,只能供人欣赏。在王家过的憋屈,却从来不反抗。不管往他身上扔了多少石头,他也没有愤怒,没有情绪,如同行尸走rou。
闻青司一个灯笼没买出了店铺,得了店小厮一记白眼。
她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孟溪已经不一样了,她把他从王家带出来,不是带他走向了更偏的路。
寨里也不仅她一个人在关心着他。他们都夸他的灯笼漂亮,他们从来没看见过那么漂亮的灯笼;他们也在祈祷着他能醒过来。
她要赶紧回去,她还没好好跟他道歉。
孟溪也没想过自己又活了下来,他睁开眼许久,才确定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他余光瞥到一抹身影,他以为是她。小竹子在他旁边突然看见他睁开眼了,一时激动的,手脚发抖。
孟溪试了试说话,可一点声音都发出来。小竹子说她去找青司了,可是她怎么还没来。
她在外面,却迟迟没进来,最后又离开,他都知道。她是在害怕着他吗?
孟溪醒过来这两天,见着了许多人,可唯独没有闻青司。
闻青司这次没有在门外犹豫,大方地走了进去,只是面对他不再无所畏惧。她从不怕他的拒绝,他的冷漠,他的翻脸不认人,闻青司也会在意起另一个人的情绪了。
只听见脚步声,他便能确认是她。
他靠在床上,慢慢转过头,他的动作很慢,但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她听见他沙哑着说,“你来了。”
他一直注视着她,而她不敢与他眼神交接。她深吸了一口气,向他更近了一些,抱歉的话就在齿边,可她怎么都说不出口。任何口头上说的歉意,都只是为了让说者好受,而受者无论愿还是不愿却只能被迫接受。
“孟溪,我一直在想,自作主张把你从王家带到这儿,对你究竟算好还是坏。今天我又去了你以前的灯笼铺,没有你果然不行。”她擦了擦不知怎么就掉下的眼泪,“我以前看到你过的不好,虽然不是我直接造成的,但或多或少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我就想该怎么把你带出来。我没做过多少好事,我一开始也没想过做好人。你和谢归都是我不能舍弃的人,可对我而言虎纹寨才是一切,所以我我选了更能保全寨子的法子。我知道,这听起来完全就是替自己开脱的话。如果我用我所有来做补,你还能原谅我吗?” 闻青司说了一大堆话,只这最后一句,才是她最想说的。
“青司,不必自责。你做的很好,你保护了寨里所有的人,也包括我。没有你,我或许早没存在于这世上了。我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给的,现在我们就算相抵了好吗?我想我们之间不必再用亏欠做系带。”
“好。”
他们生来就是要遇见彼此。他们一开始是分别在虎纹寨和淮州孟府的两个点,直到上天让他们相遇,点开始交缠成线,由线无限延伸蔓延,从他们要为对方牵挂时,所有的踪迹都在为那一刻做铺垫。
与其说她让他的命运轮盘发生偏转,倒不如说是他的命运轨迹总会驱使着他靠近,由他选择,发生改变。
闻山蓉没事的时候又把寨里用完的机关重新布置了一番,她满意地看着这一切,满意地说道,“我真是太厉害了。”
有人在她后背说话,“切,不过小儿科。”
闻山蓉皱起眉,她转身看是谁在说话,贺骏梅蹲下身。闻山蓉看着咧嘴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