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我要见玄霜!我要见玄霜!”
手中扔握着裴玄霜一缕青丝的谢浔抬起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见在院中与蓝枫发生争执的人是孙婉心,他淡淡下令:“叫她进来。”
下人立刻将孙婉心传了进来,孙婉心一入卧房便跪在了裴玄霜榻前,呼天抢地的喊了声:“玄霜!”
谢浔长睫微颤,松开手,任那青丝落地,汇入汪洋的墨海。
“你哭什么?”他冷冰冰地道,“本侯这两天听腻了哭声,再哭,本侯找人拔了你的舌头。”
孙婉心悲怆地瞪着谢浔,强压着内心的怒火道:“谢侯爷,你逼死了我玄霜姐!你还想做什么?”
“本侯做什么?”谢浔扭过头睨着孙婉心,“你们人人都说本侯逼死了她!凭什么?为什么?本侯就是太骄纵了她些,才叫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动不动用死来胁迫本侯!”
“可她已经被你逼死了,不是吗?”孙婉心声泪俱下,“谢侯爷,玄霜她是多么善良,多么单纯,又多么可怜的一个人啊!她孤身一人在这世上漂泊,本就孤单的很,凄苦的很,你究竟是有多恨她,多讨厌她,才会加重她的苦难,让她活都不想活了!”
孙婉心一番话成功惹怒了谢浔。
见谢浔面色有变,蓝枫慌忙跪在地上道:“侯爷,此女伤心过度,神志不清,并非故意出言顶撞,望侯爷原谅。”
“你说她凄苦?”谢浔无视蓝枫,只对一脸不卑不亢的孙婉心道,“她十六年前或许过得凄苦,可她有大造化,她做了本侯的宠妾,她不必再忍受漂泊,她拥有了无可比拟的地位,以本侯的权势,还不足以护她一生一世吗?”
孙婉心紧绷着唇角,义正辞严地反驳道:“是这样的吗?谢侯爷,真相真的是你所说的这样吗?”
她看向裴玄霜苍白的面容:“我不止一次在她身上看到狰狞的淤痕,谢侯爷,那都是你亲手弄出来的吧?”
谢浔瞪着孙婉心,无言以对。
不远处,齐老夫人身形剧烈一晃。
孙婉心继续道:“谢侯爷,你只是将玄霜当成一个玩物而已……玄霜她心知肚明,所以才不顾一切地想要摆脱你!她清清白白地活在这世上,凭什么要遭遇此劫,活生生沦为武安侯你的玩物!就算她没有自戕,你敢保证,你日后不会因为她的忤逆与不从杀了她?”
谢浔怔怔地不语,怒容显而易见。
孙婉心不顾蓝枫的阻拦,继续道:“谢侯爷,你根本不喜欢她,你只是觉得她骨头硬,想要将她的傲骨折断罢了。说到底,只是你的征服欲在作祟,你在沛国呼风唤雨,你忍受不了别人对你的忤逆,所以,你才一直苦苦折磨着她,禁锢着她……你……就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
“孙婉心!”蓝枫吓得魂飞魄散,一把将孙婉心拽到了自己身后。
孙婉心瘫坐在蓝枫身后,目光凛凛地瞪着谢浔。
谢浔倒抽一口冷气,瞪着孙婉心,却又似瞪着别人,眼睛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装着。
“向侯爷认错!快!”蓝枫拽着孙婉心道。
孙婉心偏不认错,她默了片刻,道:“谢侯爷,你若对她存着一点真心,烦请将她入殓。你若当真只是将她当做一个玩物,便当民女没有说过刚才的话……”
谢浔目光自孙婉心面上割过,落回在裴玄霜面上。
真心?
什么是真心?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按在了裴玄霜寂静的胸膛上。
他没有过的东西,她也没有。
“侯爷,便让主子入土为安吧。”秋月苦苦哀求,“奴才家乡有种说法,人死之后若是超过七天没有下葬,祭了头七,便不能轮回转世了。主子一生积德行善,定能早早转世的,说不定转世之后可以与侯爷重逢呢!”
此话听得孙婉心直皱眉头,正欲出言拦阻,谢浔幽幽地问:“重逢?”
“是啊,重逢!”秋月猛地点头,“待侯爷与主子重逢之后,再一点点抚平今生的遗憾。”
谢浔眉心剧烈一颤,望着裴玄霜的目光忽然柔和了下来。
见状,齐老夫人赶紧开口道:“浔儿,已经是第五天了,速速安葬了裴医女吧。”
谢浔一瞬不瞬地看着裴玄霜,似乎再做最后的决定。
“据说皇上为曹太妃备下了一副千年不朽的Yin沉木金丝楠棺,蓝枫,你去把它要来。”
他闭了下眼,凉凉道:“明日巳时,将她葬入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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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风和日丽,微风习习。
一口巨大的Yin沉木金丝楠棺在八仙棍的抬架下缓缓落入墓坑,铺盖泥土。
一袭凄白长袍的谢浔踞坐在墓坑旁,对着裴玄霜的墓碑发愣。
“不死不休……如今你死了,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可休止了?”他抚过裴玄霜的名字,不屑道,“你死了又怎样?还不是以本侯妾室的身份下葬,还不是葬在了谢家的坟地里,等本侯死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