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奇怪?”
“会说话的鸟, 日行千里还会咬人食血的男人, 不老不死的公婆……”乌鸦说道。
“这不很正常吗?”
“不正常, 我们不是昭人。我是说人言的怪鸟, 至于你共枕眠的夫君,是披着人皮长獠牙的幽鬼,嗷呜!”乌鸦扎开翅膀,步步逼近,红色的乌鸦眼抵在了沈元夕的鼻尖上。
沈元夕噗嗤一声笑出来,推开这只顽皮的乌鸦。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吓唬不到我。”
她惦记着自己沿途攒的土,匆匆梳洗更衣后,翻了一处土,照着书中所写,将花种埋上。
“站着别动。”身后,三殿下远远出声,几根金簪擦着沈元夕的裙角飞入了土中,围圈起来。
“给你做个篱笆。”他缓缓走来,道了声,“伸手。”
沈元夕手心中多了一块水润的玉石。
“从浸月那里要来的,要不我再给你雕个兔子?”
“镇纸一个就够了。”沈元夕说道,“而且那只兔子是我第一次出手自救,勇气可嘉,所以才对它有感情,倒也不是真的喜欢。”
“哦,那就给你雕个别的,要狼还是要虎?”
“我想要个对兔子好的。”沈元夕把玉石给了他,“你就雕个不吃兔子的给我。”
三殿下眼睛不争气地就亮了起来。
乌鸦蹦到他肩头,噗噗笑他。
“也就这点定力……”
三殿下道:“你不觉得,你在这里很碍眼吗?”
乌鸦闭上嘴,拍拍翅膀飞走了。
沈元夕嗔怪道:“也不怪它说你,你怎么提起吃就……”
三殿下从背后圈住她,温温柔柔在她耳边轻吻道:“我雕个不吃兔子的狼。”
他手心的温度贴过来,从腰间漫上了头。
沈元夕心跳快了,扶着他的手,又抵着他不让他再近,又扯着他不让他走。
“公主那边……我不用去吗?”她忐忑道。
“明日吧。”三殿下埋在她的颈窝蹭了蹭,闷声道,“要觉无趣了,就去找她玩。她承诺我的,还有许多事没做完。”
“是京城布防……这种军务吗?”沈元夕问,“我们应该帮公主分忧吧?”
“为何抢她的活?就让自己做,她正乐在其中。”
“我都不知,华京现在是什么情况,陈嫂说,时不时的宵禁,有时候还能碰到脸生的人进出王府。晚上连厢房都不让她们出,还有着甲的侍卫守在内门。”
“晚上不让出门,是因为萧明则来找母亲喝酒。”三殿下道,“至于脸生的人……应是十二家臣。”
宴兰公主用人之术强于三殿下,她给每一位家臣后人都下达了数额指令,完成就可以解除三百年前的约定,且与幽族的恩仇两清。
“家国大事,问了一遍,现在……”三殿下说,“你该看一看我了吧。”
沈元夕敏锐捕捉到了他话外的意思,他拍开他的手要跑,三殿下抱起她,说道:“元夕,你听。”
他的手指着天。
晌午的天空干净清亮,光线柔媚。
而这天,幽幽的飘出一句,想看。
沈元夕四处找乌鸦,不过,刚刚的那道声音又旷远又像在她耳边私语,还挺好听,应该不会是乌鸦。
“乌耀捏不出这样的嗓音。”三殿下笑道。
“那就是你捏出来的嗓音。”
三殿下弯起漂亮的眼睛,眸光蕴着笑光华流转,“元夕,愿赌服输。”
“我要的是天……”
三殿下没有开口,他笑着让沈元夕听。
沈元夕再次听到了缥缈的一声想看。
“怎么做到的,难道真的是天……”沈元夕小声惊呼。
三殿下笑了起来,一盏血灯浮在他头顶,慢慢落在二人之间,之后像被吸入了三殿下的心口,突然不见了。
“是我托血灯回的。”三殿下道,“此番,也的确是天应。如此说,你满意吗?”
见他这般下血本,沈元夕软了几分,又搬出另一道坎:“可是殿下的父亲母亲都在——”
三殿下袖子捂住了她的嘴,比了个嘘,像猫一样无声无息翻窗跃门,钻进一间黑黢黢的阁屋,合了门。
这里没有分里外隔间,三面墙一扇门,没有座椅床具,但却很拥挤,梁上地上都张着屏风似的布匹。沈元夕问他这是哪里,说话的声音落地就像被棉花吸走了,飘不出多远就在地面上落寞了。
三殿下拉开手边的垂绳,裹在夜明珠上的锦缎飘落,照亮了这间屋子。
真的是一排排按颜色分好的布匹,地上的用金骨架撑着,一张张挂着,头顶还吊悬着一堆,像染坊晾晒的一张张彩飘。
这些都是三殿下喜欢的锦缎布匹,保存最早的是七十年前的绛紫色烟纹海锦。
“你喜欢这些?”
“是啊,我喜欢把它们就像这样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