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桑另有一件棘手的事,就是把秦徵的玉修补好。秦徵一回来,郑桑就叫潇潇把玉翻出来了。
想要恢复如新是不可能的了,只能用金银镶嵌修补,重新结成一体,金匠如是说。
郑桑问了好几个师傅,方案大同小异,于是最后郑桑选了一个老师傅。老师傅掐丝嵌宝的手艺是一绝,郑桑见过他的几件作品,很放心。
这天,老师傅给了郑桑好些金银花样,叫她挑一个可心,后续就可以动工了。
东西毕竟是秦徵的,郑桑便想去问问秦徵的意见。来到官舍,远远见到好几个带刀侍卫公干,抬着几个箱子出来。
那院子里只住着秦徵和公子衍,他们搬的谁的东西?
郑桑心里浮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不敢靠近,只站在大门口、人堆里看着。等官兵离去,进到里头,绕过皂树,只见面南秦徵那间屋,门上贴上好几道雪白的封条。
方才黏上去的,浆糊还没干。
郑桑心头一凉,跑去问官舍值守的人。值守的人说那天公子徵随廷尉寺的人离开,就没有再回来,今天又搜抄了住所,八成是进去了。
怎么就进去了?他可是刚立了功回来的。
郑桑又怪又慌,急忙忙赶去公主府找许秩。
许秩一直到傍晚才回来,一见郑桑便知道她的来意,并不瞒她:“公子徵确实入狱了。”
“怎么会?”郑桑难以置信,“为什么?”
许秩屏退了左右,方说:“他们说公子徵参与了那次钟山刺杀。”
这个帽子,可不要太大,时移一年也是秦王逆鳞,触之即死。
郑桑破口大骂:“无稽之谈!那个时候秦徵根本不在场,怎么刺杀?”
“就是不在场才说不清,没有人可以为公子徵作证。”许秩当然不相信公子徵与刺王杀驾有涉,当时他们俩也算为了乐家同舟共济,但那些大臣揪住这一点不放,奏折一封封上表,罪名一条条罗织。
悠悠之口不堵,秦徵之祸难免。
“我可以啊。”郑桑说。
“娘子说什么?”许秩一阵惊喜,又转为担心,提醒道,“娘子,此事非同小可,万不可以口出诳语。作伪证,是要杀头的。”
“真的!”郑桑重重点了一头,“那个时候他跟我在一起,我们还被追杀了。”
“如何说?”
郑桑简单将钟山遇难一事与秦徵说了,“我们没差点死了,哪有时间去行刺?”
“可还有其他证人?”
郑桑想了想,“那个时候秦徵天天在给大爷大娘锄地砍柴,村里的人应该都见过他、认得他。”
“呵,”许秩长叹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脸色略有缓解,“他有救了。”
许秩的表情太严肃,而且仅仅是夜宴刺杀应该也不难排除嫌疑。
郑桑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问:“只是因为钟山刺杀吗?又为什么会突然有人说他刺杀?”
“因为魏国jian细招供了一个人,”许秩吐出那个沉重的名字,“申参。”
申参,秦徵的授业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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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徵跟着到了廷尉寺,紧接着就被关了起来。给他安排的牢房,姑且还算整洁,高高的一扇小窗透进一点秋冬的日光,没有温度,却能让人心情些许明亮。
除了这缕阳光,便是满目的昏暗,与不绝于耳的哭嚎。
也许是得益于战场半年,这样说可能不太好,但却是事实,秦徵能少些耳不忍闻、目不忍视。
只是时日难熬。
秦徵向狱差小哥借书。牢狱中又哪有什么书,再圣贤的道理,也会埋没在鬼哭狼嚎中。只有一本话本子,是之前狱差看剩下的。
通篇男盗女娼,满嘴yIn辞秽语,无聊得很。不过秦徵还是看完了,最大的乐趣是找错别字。
“你还有闲情看书呢?”一个声音响起,被牢狱厚实、林立的墙壁反弹,形成空空的回声。
秦徵抬头,看到秦往站在木栏牢门外面,惊喜,“阿往,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秦往面带微笑,背着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秦徵,头发凌乱,衣衫邋遢,哪里有半分骑马过城门的意气风发。
秦徵走到牢门前,仍与外面的秦往隔着半丈的距离,问他:“你知道为什么抓我吗?”
这么多天来,也无提审,秦徵至今不明白自己因何下狱。
秦往当然知道,他今天来也正是为了告诉秦徵真相的,“因为你通敌。”
“哈?”秦徵难以置信到笑出声,“开什么玩笑,我姓秦,我通哪门子敌?”
“你这个秦,怕是和秦国也没多亲了。”要不是他这个宗室子弟的身份保着,不可用刑,秦徵的下场只会更凄惨。
秦徵听出来秦往在说他的血脉与秦王相向去已远的事,光凭一个姓氏也确实不足以让人信服,没好气地问:“谁说我通敌?”
“我说的。”秦往不咸不淡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