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礼合上书,眼睫微微一放,只是淡淡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未来,是众生的未来,这些都是我们无法凭一己之力可以决定的。”说完,他便拿起书,离开了。闻时礼向来仙风道骨,生的十分俊美。远看去,清冷出尘,飘然出尘的文人雅士。近看来,眼神中却透着股刻薄,显得格外不近人情。“仙长,今日下课好早嘞!”其中一个围观他的女子问道:“回去照顾徒弟啊?”闻时礼微微一愣,应了一声:“嗯。”不再多言,离去。那女子看着闻时礼的背影,面上一红,用手臂撞了撞旁边的女子:“你有没有觉得仙长今日好像和善了许多?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丢丢好感?”“你想什么呢,人家肯定是想到自家徒弟了才神色稍缓的,跟你有半毛钱关系?”……闻时礼刚回到家,拉开院门,便看到自己的小徒弟正和一条狗在展开拉力赛。接着,江子由大喊一声:“多说无益,大胆狗贼!看招!”一个滑铲过去,将那狗踢得滚了几圈,成功夺下狗嘴里被咬得有些破的布料。闻时礼:“……”江子由听到动静,转头,四目相对。“师父,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闻时礼看了眼他手里有几个洞的布,也没说什么,走到他面前,将刚买的装着酥油饼的油纸包递过去:“嗯,今日下课早。”这念城里太平,也不再需要闻时礼去降妖除魔,于是便当个教书先生,赚些灵石,养活徒弟。江子由将那布搁在桌子上,接过热乎乎的酥油饼,一口咬下去,发出“咯吱”脆响,金黄酥脆的饼子流出些许热油。咸香的滋味在舌尖层层绽放,刹那间焦香四溢,馋吞口水。他不由赞叹道:“味道真好,师尊吃吗?”闻时礼摆摆手,坐了下来:“为师不用。”待江子由吃完,闻时礼便将他抱在腿上,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一向冰冷的眸子里有了些温度。他低头,摸了摸江子由的脸:“你跟狗抢东西作甚?家里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才不是。”江子由道:“这布是我今日上街新买的,本来想着拿来给师尊做几个帕子,不料被那狗叼了去。”脸上尽是懊悔的神色。闻时礼道:“你不必做这些的。”“哦……”江子由泄气了般低下头,没过一会儿,又抬头道:“以前我学剑的时候,师父也是这般说的好像徒儿做什么,都是没必要。”闻时礼微愣,看见江子由失望的神色,心中一疼。江子由从他腿上跳下去,进了屋,那块破布就放在院子的桌上,没有拿走。到了晚间,闻时礼也如往常那般,从后面抱着江子由睡。闻时礼的身子向来冰凉,可江子由的却很热,跟个小火炉一样。江子由睡得迷迷糊糊,闻时礼闭着眼,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许久,闻时礼慢慢睁眼,起身,替江子由盖好被子,打开门去了外面。只是,他一离开,江子由就醒了。过去的那么多年,他一直活在师父离世的痛苦中,如今师父回来,倒是让他有些患得患失。江子由推开门,往外走去,闻时礼坐在院中的桌子旁,视线有些分散,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听到开门声,闻时礼便看过去,见他又赤着脚,眉头微皱,走过去把江子由抱起来:“怎么醒了?”“师父不在,我就醒了。”江子由打量着他的神色:“师父,你是不是在想以前的事?”闻时礼微微愣住,眸中的清冷有了裂痕,第一次露出脆弱的神色。许久,他才艰难地问道:“你后来……是不是对为师很失望?”“我变成那样的人……”“不是的,师父,你在我心里依然是大英雄……而且,你都是为了我。”“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那时是气不过……师父,你别往心里去……你永远是徒儿心中最好的人。”闻时礼有些动容: “今后你想做什么,为师都依着你,陪着你,可好?”“当真?!!!”江子由眼睛很亮,黑曜石般发着光。“当真。”“师父,你真好!”
江子由一连喊了好几声,激动地抱着闻时礼,抱了好久才分开,眼睛里烟花流溢,那么明亮,像是缀着两帘闪烁星河。闻时礼低眸笑着看他,看了很久,才逐渐回过神来,眼眶却有些shi润了。“由儿,幸好你还在我身边。”番外六 殷辞煤球篇话说殷辞回来之后,因为煤球本就是冥界的圣兽,在这里有足够多的Yin气供给,两人便在酆都城安了家。煤球一开始有些犹豫,不知道殷辞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可殷辞却对他说,他宁愿被长夜与黑暗环绕。轮回往生术是有反噬的。只是没想到在煤球身上会反噬得这么厉害。又是一次反噬,来得格外汹涌。煤球已经昏迷不醒三日了。即使昏迷,他也好像很痛苦,偶尔抽泣两声,喘的很急,殷辞急的快要发疯,只能一步不离地守着他。就在三日的傍晚煤球突然皱着眉头难受地喊,殷辞还以为他醒了,可是把煤球抱在怀里等了好一会,煤球也没有睁开眼睛。他额头上全是冷汗,无力地垂着头,睫毛一直在抖,像是病糊涂了一样,小爪子胡乱地在殷辞身上抓。过了好一会,殷辞抖着手把他的下巴抬起来一点,才看见他喘息着,慢慢地把眼睛睁开了。“配偶……”煤球喘息着,虚弱地说:“我好想你。”这孩子疼糊涂了,以为自己还活在等殷辞的那些日子,以为眼前的殷辞是自己的幻想。殷辞痴痴地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落了下来,眼角的泪痣红得发烫,他眼看着煤球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煤球小声说:“配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