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封辞逆发出“诶——”的一声,语气突变,“搞什么,学姐旁边怎么还有别的男人啊?”之前怕柯顺发现,所以把他在通讯录里的备注改成了后勤部部长,本意是为了规避修罗场。结果存了号码之后,他一直都没有打过电话,久而久之,她也忘了这回事。那头的男声还在喋喋不休地响,童眠听得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地音量调到最小。她没挂断,不去看屏幕,拿着手机的手自然垂落。房间里不是一个接电话的好场所。显然,现在也不是一个好时机。童眠本来想出去,随便敷衍两句再挂断,但湛从远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堵住了她的去路。他的身子很高大,遮掉头顶的灯光,落下一片Yin影。神色晦暗不明,“去哪?”童眠把听筒捂住,小声对他说:“之前在后勤部认识的学弟,找我有事,问工作方面的事情。”实际上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漏洞百出。但她本来也没打算真要让湛从远相信,刚刚封辞逆的话他肯定都一字不落地听见了,这只是一个暂时的台阶。是安抚,也是警告。湛从远垂下眼,退后一步,“好。”“我马上回来。”说完,童眠绕过他,走出房间,反手把门带上。“砰”。湛从远捏紧拳头,站在原地,姿势不变,身体打着颤。童眠出了店,走到楼层的尽头,找了个窗户站定。她调大音量,原以为会听到那头大嚷大叫的声音,但出乎她意料,异常地安静,安静到只剩呼吸声。“……喂?”童眠试探性地问道,“你还在吗?”“……”“喂?不说话我就挂了?”“我给你发的信息,为什么不回。”她划出界面看了一眼,一共30条未读信息,都是他发来的。她没细看,匆匆划过页面。“我没看手机,没看见,不好意思。”“和他一起,就不需要手机了是吗?”“什么?”童眠一时没反应过来。“……好过分,明明跟我一起出去的时候时不时都会看一眼手机,我还以为是你的习惯,结果只对我这样。好过分,太过分了。”听他语气不对,童眠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你误会了,这次不一样,我在补课,没时间看手机。”“……补课?”“是啊,高中的课业很繁重,要学的科目又多,我脑子又不好,不补课就跟不上。”“……学姐明明很聪明!”他下意识地反驳道,随后语气明显缓和下来,“那,那个男生是谁?”“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他啊,他是我老师,”童眠半真半假地说道:“你别听他声音年轻,实际上结婚八年了,孩子都有俩了。”“真的吗?你不要骗我。”“我骗你干嘛,你要不信的话,我把他的照片发给你。”说完,童眠把听筒放远,装模作样道:“好好好,马上就来。”“那就这样,先不说了,老师催我了,我先回去上课了!”那头犹豫地“嗯”了一声,声一出,童眠立马按下了挂断键,去表叔的朋友圈转了一圈,选了他一张最和蔼可亲的照片,发给封辞逆。对不住了,表叔,谁叫你看上去最有人民教师的安全感。【睡眠不足:怎么样,这下相信了吧?】【封:猫猫委屈jpg】【封:对不起,是我误会学姐了tt】【封;因为我发了好久的信息,学姐都没有回,打电话过来又听到男人的声音……】【睡眠不足:没事的,误会解开了就好了,我去上课啦。】【封:嗯,学姐拜拜~】收拾完这边,童眠把手机揣进兜里,往店子的方向走去。老板坐在前台,见她回来,笑了笑,“打完了?”童眠笑着回应:“嗯。”“那你快回去吧,你男朋友可在里面等久了。”“不是男朋友,普通朋友。”老板露出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都一样的。”童眠没再说什么,推开房门。屋内东西的摆放在她走时是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就连那个棋子也还在终点的格子上站立着,耀武扬威。湛从远坐回了原位,魂不守舍地盯着棋盘发呆。
“湛从远?”他终于回了神,扯起一边嘴角,笑得很勉强,“你回来了。”童眠坐下来,“再来一局?”“好。”还是飞行棋,但气氛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两人之间的沉默仿佛能够化作实质,凝结成细小的水汽,在二人之间涌动。窒息一般。湛从远赢了,但却未表现出任何开心的情绪。咬紧牙,仿佛有话要说。童眠看着,默默叹了口气。“你想问什么?”她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和那位学弟还有柯顺的关系。”他抬起眼,镜片后的眼镜直勾勾地盯着她。童眠坦然地答道:“和学弟只是萍水相逢,不熟。至于柯顺,青梅竹马,仅此而已。”他没反驳她的话,但明显不相信。童眠无奈地笑,反问他:“不是说好一起出来下棋吗,怎么老提起别人?”“……心里,有点在意。”“这也是没办法的吧?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会被各种各样的束缚和羁绊缠住脚步,这其中很多都是我们自己没办法选择的。既然如此,难道不是更应该关注自己亲手选择的关系吗?”她拿起棋子,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就像我今天跟你出来,不就是我们自己创造、选择的关系吗?所以说,就先专注一点啦,不要胡思乱想。”她这话说得模糊,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没关系,只要抓住这其中一点灵光就好了——起码能作为镇静剂,暂时地稳住他。至于导火索——那本写好的日记。童眠有些头疼,不知道事到如今还该不该使用它。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湛从远小心翼翼地问:“你其实,并不喜欢他们,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