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是个聪明人,知道郑毅在说什么。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在事业上的所有努力都被他人用一句“只为了和领导睡觉”给概括了去,苏秀绝对第一个冲上去扇那人嘴巴子。他们对于彼此的开放程度根本用不着隐瞒情人的身份,所以苏秀知道杜亟不是郑毅的情人,毕竟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郑毅不可能不懂。但这不妨碍苏秀私底下和郑毅开玩笑,因为她发现,每当她谈论起郑毅外面的花花草草时,这家伙那向来沉稳淡定的脸庞就会显露出少许破绽。是心虚?亦或者是恼怒?奈何这人表情管理太到位,那破绽就这么一闪而过,被他很好地掩盖了过去,苏秀并不能辨明他的心境。好奇心如疯狂生长的蔓草,苏秀想要弄清当中的道理逻辑,所以总时不时突然提一嘴,待郑毅猝不及防时好好研究一番。“都大年三十了,还让人家杜秘书‘加班’啊?啧,万恶的资本家!”她故意咬重“加班”二字,意有所指,想看看对方什么反应。可惜同样的招数用过太多次,郑毅似乎已经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免疫力,波澜不惊地接过苏秀的话:“大年三十不是法定节假日,而且也给她安排了调休,我用她合规合法。”衣帽间里,男人从一排五颜六色的衬衣中挑出一件洁白的穿上,弯腰从左边矮柜的上层抽屉里挑了一条黑色子弹内裤套好,拉开橱柜门选了一套深灰色的西装三件套,悉数穿戴好后,又从矮柜下层抽屉里抽了一双黑色Jing羊毛袜。郑毅的衣装基本都是他自己选购的,苏秀才没那个Jing力与财力插手。郑大老板的出门行头可都是他们公司的门面,她那点儿高中教师的薪资可负担不起。除了偶尔送一两条领带维系他们虚假的夫妻关系,苏秀从不插手郑毅的穿搭。不过,这不妨碍苏秀欣赏这男人的品味,他的衣服都是挑选上等面料量体裁衣,能将他身材上的优点悉数展露。高挑挺拔的身姿,宽阔伟岸的肩背,遒劲有力的窄腰,以及肌rou轮廓优美的长腿……就像最稀世的珠宝需放入最Jing致的礼盒中展示一般,要将这等优厚的身躯包裹在内,也必须得是最上等的衣装才能相配。苏秀就这么望着美男穿衣入了迷,直到回过神来时,郑毅已打好了领带,抄起衣架上的黑色羊毛大衣准备出门了。临到大门口,男人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朝还愣在原处的苏秀提醒到:“苏老师,别忘了戴戒指。”他特意举起左手朝苏秀展示手背,无名指上的哑光铂金婚戒一下子吸引到苏秀的目光。“哦,知道了……”将一切杂念悉数抛去,苏秀淡淡地应了一声,目送穿好皮鞋的郑毅出了家门,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光秃秃的手背,上一次戴上婚戒还是小年夜准备和父母聚餐的时候。结果郑毅那天放了鸽子,那戒指在她无名指上停留了不到半小时又被放回了首饰盒中。“非必要,不戴戒”是她对这场协议婚姻的表态。她虽已婚,但她不被这场婚姻羁绊。戴上戒指,能免去被父母亲戚喋喋不休的催婚烦扰,摘下戒指,能享受这世上最让人羡慕的自由快乐。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六年,苏秀没什么不满足的。洗漱,护肤,用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时,苏秀想起了最近几年在办公室里流行起来的一个词——抗初老。备课,上课,出题,改卷,哪一项不是让脸上的胶原蛋白迅速流失的?好在她们这些任课教师不用管理班级,省了不少糟心事,不然一天下来不知脸上又要多多少道褶子。步入三十大关,苏秀倒是没觉得自己跟“老”这个字有任何的沾边,望着梳妆镜中那白皙嫩滑的脸蛋,还真没几人能猜对她的岁数。比起在研究室里没日没夜地做实验,回老家当老师的这几年,她反倒保养得更好了。打理好自己,苏秀简单挑了一套修身的淡紫色针织连衣裙穿上,化了个简易的淡妆,口红一抹,便算搞定。可就算如此,镜中佳人的仙姿玉色浑然天成,不需要刻意修饰便闪耀夺目。哦,还不能忘了戒指,接下来要走亲访友,少了那玩意儿可不行。从首饰盒里将婚戒拿出戴好,最近似乎又瘦了,戴在无名指上的白色金属环有些不安分地松动。按照惯例,大年三十的晚饭若在苏秀娘家吃的话,中午则应该去婆家露个脸的。但郑毅公司突然有事,苏秀只好自己一人驱车回了郑家。昔日的大院随着城市发展早已拆掉高高的围墙,将内部打造成了开放式公共场地,以便普通群众出行便利,还能在花园里休息游赏。曾经低矮的家属楼也变为高楼大厦,立于城市的车水马龙间,与普通居民小区别无二致。郑毅也曾建议父母搬出嘈杂的闹市区,在郊区购置一套房产供他们颐养天年。但二老更喜欢待在家属楼里,和曾经的战友同事们相互走动,下棋聊天,不比那郊外孤零零地连个熟人都没有来得自在?大院“拆墙透绿”后,苏家和郑家被分到了同一栋楼里,两家本就交好,又缝子女姻缘,可谓是“喜上加喜”。老小区没什么停车位,又逢年过节大家回家省亲,不少外省牌照的车子停在小区楼下,将通道占去了一半。好在苏秀的i
oper比较小巧,见缝插针找到了一个空位后,熄火下车。苏秀先去了郑家,没曾想推开门后家里好生热闹,不仅公婆在,连她父母也在。苏诚松和杨玉来亲家家里串门,一聊便忘了时间。父亲苏诚松与公公郑兴昌曾是同一个部队的战友,两人曾一同支援过对越自卫反击战,苏诚松还因此伤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