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繁读懂了高慎的眼神,她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心里很疲惫,昨天乍一听到消息,就觉得好像是shi手沾面粉没完没了,又无奈又混乱。其实静下来想这一整天,我发现事情是可以澄清的。我妹妹说的那个在编教师,是我的中学同学,他毕业后想留在上海,但是他妈和我妈一样,都想让孩子回老家,俩人一拍即合,趁着过年连哄带蒙地把我们凑到一起吃饭,说白了就是撮合我们。事后他还私下找我吐槽过,说他在上海已经有女朋友了。后来他感情上受了些打击,就去牧区支教了,我们也就没了联系。眼下要做的,就是找到他,让他为我作证。”高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但他还是担心,毕竟很多人的心态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算那人出来作证,也不是顷刻就能斩断流言蜚语的,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可以控制。何繁却达观,她坐了起来。“高慎,你知道吗,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这次之所以让你跟我来这里,除了想让我自己冷静冷静,也是想让你看一看,我是怎么长大的,让你再次认识我,了解我。”何繁看着高慎,开始认真介绍自己。“高慎,你听好了。我叫何繁,你奈我何的何,繁花似锦的繁。在上大学之前,我是一个在城市与山区之间游走的女孩。我在继父和母亲所在的县城里念书,平时借住在他们家。到了寒暑假,我就回到这儿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山区的条件虽然艰苦,但是我生命中大部分的能量,都是在这里汲取的。”“我在山坡上放过羊,在湖里抓过鱼,跟邻家的孩子比赛爬树摘果子,看谁摘得又快又多。我还去山里挖过药材,直到现在好多药材我都能叫得上名字。”高慎入神的听着,他发现何繁在述说这些的时候焕发着别样的神采,虽然依然是那个文静的何繁,但说出来的话却华彩万丈。“那时候的生活,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烦恼,那可能就是手头不够宽裕吧。外公有三十二只羊,是他最可观的财产。我给每只羊都起了名字。为了不让它们被狼叼走,放羊的时候我都背着土枪。记得有一次,狼来了,枪却卡了壳,我就用枪托和石头把狼打跑了。”“为了挣钱,外公经常带我去深山里挖药材。我们在深山老林一住就是半个月。山里蛇多,经常钻进帐篷。我就把它们抓起来,拿到镇上去换钱。我把这些钱偷偷存着,不让家里知道。”“后来我考上大学,参加了工作,就回来的少了。”“高慎,我知道你怕我受伤害。可是这里的生活早就赋予了我攻击性、让我拥了有强悍的一面,我对父母也不是一味的奉献,我会适时喊穷,也知道存小金库。只不过这一切在城里、在大学、在办公室、在你面前是用不上的。“高慎被何繁的话震撼了,他看着何繁,眼神交错着钦佩和怜爱。最后何繁说道:“高慎,我不是脆弱的小白兔,我连狼都能直面,又怎么会被莫须有的流言打垮呢!” 高先生沿着山间雪道回外公家的路上,高慎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是高先生吗?”对方说,“这里是国土局人事部。”因为网上的爆料持续发酵,国土局领导要求何繁配合调查,可何繁一直关机,人事部在联系不上她本人的情况下,拨打了她入职时留的紧急联系人‘高先生’的电话。高慎心情复杂,得知自己是何繁认证的‘紧急联系人’后,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你怎么不告诉我?”他问。何繁无言以对,局里当时让多留一个联系方式备用,虽然大多数单身青年都会填写父母的,但以何繁的情况,父母不爱、弟妹尚小,都不合适。思来想去,只有高慎了。她于是写上了高慎的电话。鉴于是地下情,折中把名字写成了‘高先生’。高慎真的心疼,把地下情男友写成紧急联系人是一种无奈的做法,透着心酸。如果早知道这些,他当初会更疼何繁、在关照她感受这件事情上更下功夫、会选择跟她公开恋情、会用她喜欢的方式去呵护她……何繁也在反思——过去,她把主动开口视为感情索取,觉得既可悲又讨人嫌,于是像锯了嘴的葫芦一样少言,以至于到了分手的时候,高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想来,自己那种认知,也许也是一种偏颇和自以为是,适当的沉默是应该的,但过分的沉默就不可取了。其实早在江曲找她谈心的那次,她就有所感悟,不然刚才也不会在冰湖上那样一反常态地直抒胸臆。俩人各自都在反思……傍晚告别外公回城的路上,尤霖发来好几条语音,每条都五六十秒,可见这次的事情让他彻底慌了。何繁于是打电话过去安抚。“姐,快看微博!”尤霖说刚刚有人辟谣了!就在几分钟前,一个来自牧区的 ip 地址公开发文,谴责大众娱乐至死的吃瓜心理,他就是尤妮提到的那个在编教师,当年是俩家父母想要撮合他跟何繁,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一场相亲,幸好他跟何繁高中时是同学,俩人一说便说开了,那时他有女朋友,而何繁也透漏心有所属,说白了,那就是一场催婚的乌龙,没想到时隔数年被拿出来诋毁放大。这条博文一出,赵学勤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意识到之前自己是关心则乱,错出了主意。他立刻跟进,晒出自己跟何繁第一次添加微信的截图,表明他们相识不过只是一个月前的事,并且附文说何繁当时已与高慎分手四个月。“这事儿总算能说清楚了!”尤霖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之前事发突然,尤霖不知道何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