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是乡下人,又是个小保姆,配不上他。可那个时候,周卫红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不娶也没办法。城里人,乡下人,在他看来,都一样。娶谁不是娶?他娘还说以后,有他后悔的时候。其实他在临近结婚前边那几天,见到她兄弟和她娘是那个德行,心里就有点后悔了。可他爸和大姐,不会允许他胡闹,不负责任的,所以当时他只能打消掉心中的那个念头。但没想到,她的那个兄弟,能这样的没出息,还有她的那个娘……她娘家连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人都没有。结婚那天,在他同事,和他爸的领导,以及大姐的朋友面前,出尽了洋相。他已经和她闺女,他二姐结婚了,他们也喝过喜酒了,还赖在他家不肯走。他是一天比一天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听他娘的,不听大姐和他爸的。和这样的乡下村姑结婚,真是一堆的麻烦事。主要是,也太丢人了。老张和刘大姐都不信李峰的话,以为是李峰在往他媳妇脸上贴金。“李峰,李峰,不好了,你家出事了,你媳妇,还有你丈母娘,你小舅子都进医院了。”筒子楼里的人,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把自行车停在文化馆门口,就焦急的跑了进来。“住院了?”李峰连假都顾不上请,和刘大姐她们说了一声,就往医院里赶。等赶到医院的时候,就见头上包着纱布的丈母娘,正一瘸一拐的按着他的小姨子打。“女婿,女婿,你可来了,俺闺女进去了,还没出来……这都是娘的错,娘对不起你。”要是她闺女肚子里的娃有个啥好歹,那她也不活了。这都怪她,她活了四十多年,快五十岁的人了,连个楼梯都不会下。赵玉兰使劲的拍打着不争气的左腿,它当时咋就踩空了啊。李峰看着面前,抓着他的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丈母娘,烦躁的心里,更添嫌弃。要是周卫红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他就和她离婚。周卫丽坐在病房门前,就只会哭了。她蓬头散发的,脸上被她娘抓的都是血印子,在李峰没过来的时候,她是她娘的出气筒。她娘把所有的事都怪在她头上。没一会里面挂着白帘子的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赵玉兰连忙上前,抓着大夫的胳膊,“大夫,俺闺女咋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咋样了?”“大人没事,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李峰听到这声孩子没保住,转身就要走。“女婿,你好歹看看俺闺女再走啊,她孩子没保住,心里不好受,你别走咧,娘求你了。”“她孩子没保住,怪谁啊?”李峰语气冷漠,原本他就是和周卫红玩玩而已,没想到她怀孕了,怀就怀吧,谁知道这还没保住。赵玉兰跌坐在地上,看着这个干部子弟的女婿,就这样走了。……以前斗地主的时候,崔家人百般嫌弃潘乌雪的资本家小姐的成分。崔老太没少逼着儿子和潘乌雪离婚,可崔长亭是真心喜欢她的,说啥都不愿意离。为了这事,崔老太没少生大儿子的气,这些年一直住在二儿子那里,基本上不过来。可现在不一样了,政策变了。海外的潘老先生,最近给这边的女儿潘乌雪寄来了一封信。在崔家引起了轩然大波。崔老太罕见的带着二儿子来到了之前说啥都不愿意过来的小楼这。还格外大方的给她这个疯儿媳带了一根补身子的人参。“长亭,你这倒是没怎么变,还是和以前一样。”这处小楼,是她儿媳妇当年的陪嫁,她大儿子一直住在这。之前,她也在这住过一段时间,后面划了成分,就再也没来过。“娘,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崔长亭端着一盆水从楼上下来了,袖子是卷着的。
见他娘和他二弟过来了,连忙加快了步子。以前都是他去他二弟那看他娘,没想到这次老太太主动过来了。崔老太拄着带有浮雕的紫檀拐杖,看她儿子端着盆子,在家做这些杂事,心里很不舒服,但面上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让二儿子把那盒人参拿出来。“你二弟托同事,在长白山弄来了一颗老参,滋补的很,我这把老骨头用不着,就给你送过来了,她哪?”崔老太坐在了沙发上,问起了她这个儿媳妇。崔长亭从卫生间出来,放下了卷起来的袖子,“您说乌雪啊,她在楼上休息了。”崔长松见他大哥没有把大嫂给他们喊下来的意思,忍不住垂下了眼。这事,他大嫂不下来也没啥大碍,因为她神智不清了。也不知道当年那个被偷走的孩子,怎么样了。“休息就休息吧,这颗人参,你记得给她补补。当年那个孩子,被人偷就算了,要是她心胸宽广点,别总惦记她。恐怕我早就抱上大孙子了。”崔长亭知道自己的娘,重男偏女,喜欢孙子,不喜欢孙女。当年那个被偷的孙女,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只是个孙女而已。甚至劝他们别白费功夫找了,让他们再生一个。“现在看你弄成了啥,儿子儿子没有,闺女闺女没有,家里倒是养了一个捡来的。”崔婉仪是捡来的,不是崔长亭和潘乌雪的亲生闺女。这也是崔老太不舒坦的地方,她儿子今年都四十八了,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在崔老太眼里,那个崔婉仪,只能算他儿子的养女,压根不是她家正经的孩子,也不是她的正经孙女。“娘,婉仪就是我和乌雪的闺女。”“哼,那算什么闺女。之前我就说,让你和那个秀姑生一个,等她生下来后,你把孩子抱回来,给秀姑一笔钱打发掉就行。到时候就告诉你媳妇,说这个是你包养的。你这香火也算是没断。”崔老太语气里充满了遗憾,“你连个儿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