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凌趴在荧煌的床上,头脑混沌得厉害。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他仍心有馀悸。……那个四白眼的傢伙绝对是认真的,只是正如他本人所言,那武器不太好用--要是他当时扛的是砍刀或斧头等利器,自己这条胳膊可就绝对保不住了。紧绷的情绪一放松,全身就脱力似的疲软了下来。冬凌打了个哈欠,就连肩膀上的阵阵钝痛也逐渐变得模糊了。房间里非常安静。真不愧是位于走廊尾端的僻静舱室……正好适合他这样的伤患。门板猛然被推开,一颗茶色的脑袋从门外鑽了进来,「哥,我把药拿来了。」「……哥?」荧煌凑近他,确认了冬凌的确是在等自己拿药回来的片刻时间里睡着了,他敛起笑容,眼神慢慢地沉了下去。荧煌将手里的瓷碗放到矮桌上,发出了小声却清晰的声响。感受到一旁的动静,冬凌缓缓睁开眼睛,刚才只是打算趴着等荧煌回来,并没有打算睡的,因此也没摘下眼镜。这时他一睁开眼,立刻就对上荧煌淡漠的表情。冬凌的心脏猛地一跳。那个总是漫不经心地说着讥誚话的荧煌,居然也有这种冰冷的眼神吗?「荧煌……?」「哥,你醒了。」荧煌的声音平板无波,冬凌眨眨眼,那张脸无疑是荧煌,声音也和他认识的荧煌并无不同,但他的这副表情及神韵、声调和语气,全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令冬凌感到十分陌生。自上船以来和荧煌朝夕相处,他从没见过荧煌这副模样。冬凌愣了愣,旋即意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自己真是太粗神经了。荧煌再怎么全能也只是个普通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是个人都有情绪,更何况这个年轻小伙不久前才在另一间舱室里和另一名乘客起肢体衝突。而自己身为哥哥,不能为他分忧不说,还老是扯他的后腿。也怪不得荧煌拉着一张脸。冬凌重重地闭上眼,暗自做了个决定--接下来不管荧煌怎么对自己发脾气,自己都要负起责任慷慨担承。话虽这么说,但当荧煌沉着一张脸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的时候,他仍是感到十分忐忑。这种紧张感虽然不同于在充电室里和四白眼男对峙的时候,但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然而荧煌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使劲地按了按冬凌高高肿起的右肩和后背。「啊嘶--」荧煌的声音冷得足以滴水成冰,「打到了筋骨,幸好只是皮rou伤,没有伤及骨头。我帮你敷点药,睡一觉就好了。」荧煌从矮桌上捧起瓷碗,冬凌仍趴在床上,看不见荧煌在他背上捣鼓什么,但那一阵冰一阵热、一下刺痛一下痠麻的触感让他很是难捱,「这不是医药箱里的药吧?你去哪里弄来的—……嘶……」这小子下手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这是草药,我在厨房的冰柜里找到的,这几天夜里变天了,昨天发现冰柜里居然还有这些药材,就想弄一锅药草粥来御寒,想不到居然在这里派上用场。」「药材?药草粥?……我说荧煌,你怎么连这种东西都这么清楚?」「你忘了?我之前可是——……对啊,你还真忘了。」荧煌搔搔脑袋,语气终于又恢復成了冬凌熟悉的那个弟弟,他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在上船之前是一名特技演员,专演武打片的那种,不仅经常得到深山老林里拍戏,受伤也是家常便饭了,这点程度的生活知识不知道可不行啊。」冬凌不由得瞪直了眼。怪不得稍早在充电室时,他闪过四白眼男攻击的那两记后空翻翻得如同蛟龙过江,流畅得令人瞠目结舌。「对了荧煌,」冬凌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刚才那傢伙……」荧煌并没有抬起头,只是手上涂药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冬凌吞了吞口水,「如果疯蟒真的在这艘船上……会不会,他就是疯蟒?」
沉重的死寂在狭窄的舱房里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儘管荧煌迟迟没有开口,但冬凌却确信自己已经说出了答案。荧煌缓缓从怀里摸出黑色箱型的收音机,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刚才发现了这个消息就想告诉你。原本以为你只是去撒尿,结果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你回来,真是吓死我了。」「什么消息?」荧煌指骨分明的手指俐落地在频道的旋钮上拨了几下,收音机里女主播情绪激动的播报着最新快讯,混杂着比主播声音还响的杂音,「警方于……日查封了……船公司……疯蟒……共工号……已得到证实……」「这是……!」冬凌的瞳孔一缩,瞠目结舌──他记得船上准备的碗盘和浴巾等用品上都印有「共工号」的字样。「从刚才开始,海上的新闻台就不断播报着这则消息。看来我们猜得没错,疯蟒确实是混入了这艘共工号上。」「可是、可是他是怎么混进来的?!难道疯蟒也和我们一样,注射了那什么假死药,躺进棺材被送上船来?!」「不无可能。」荧煌轻轻摇了摇头,「不过你是不是忘了,船上还有一隻鬼?」「我当然没忘,但这有什么关……」冬凌呼吸一窒,倏地瞪大双眼,「难道说……!」「唔,」荧煌苦笑一声,「疯蟒就是鬼。」「你、怎么知道……」「我当然不知道。」荧煌停下手上的动作,「知道的是小净呀。还记得她被诬陷杀害贺夫人时说了什么吗?她说『这艘船上还潜伏着一个疯蟒,是疯蟒杀死了贺夫人』。我那时就觉得奇怪,按当时的情况来看,不是应该说『鬼』吗?毕竟疯蟒虽是杀人犯,但他却没有理由非在这艘船上杀人不可,这点鬼就不同了,狩猎场说明中也清楚的写明了鬼会袭击其他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