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不过同她玩笑一句,不想若芯霎时变了脸,被他握着的手也隐隐抖了一下。“怎么了?”“没,没什么,方才觉得肚子有异,别是这小人动了。”“爷再没见识,可也知道胎儿最快也得六七月才能长成,你哄我也挑个好一点儿的说辞,是欺负爷是男人不懂这些么?”若芯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倒真没想到二爷也懂这些。”刘钰仍还赌气:“那你就信口胡说?照这样推算,方才那些话也没一句真心的了?”若芯到底怀着身子,好话说尽,不肯再说,知他不是真的恼,挣开他,站起来道:“你起不起?不起我走了。”“反了你了。”他一把将她抓回来,放倒在床上就去亲,可恨她如今身子重,他再怎么折腾也是不得滋味了。作者有话说:等二人闹够了, 便有丫头进来,伺候刘钰洗漱更衣,又把灶上温着的饭菜一一摆到西暖阁炕上的小桌上,许是睡太久饿坏了, 刘钰一坐下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满满一桌子饭菜竟被他吃去了一半, 他原是狠狠睡了一回,被若芯哄了一回, 又大快朵颐的吃了一回, 心情已然大好,不想,紫嫣挑帘子进来说:“二爷,老爷叫你去长春馆见他。”又将他打回了原形, 刘钰皱眉应道:“知道了。”说完一把抓过桌上那过过水的素锦帕子,擦了擦嘴,一股子郁闷之气又卷土而来。若芯方才的针线没做完, 就坐在刘钰对面, 一面陪他吃饭一面飞快的穿针引线, 连紫嫣进来也没抬头看一眼。“明儿爷就打发人去顾家, 接你母亲和妹妹到府里来陪着你说话, 你这么久没见家里人了,定也十分想她们。”若芯那挑着孔雀蓝丝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可能是刚才已受惊了一回,这回倒没变脸, 只缓缓把手放下来, 想了想道:“二爷有心了, 我妹妹已嫁了人, 要伺候公婆,照看孩子,平时还有好些找她看病的病人,怕是不得闲,等我给她写过了信,问她什么时候得空,再把她请进来陪我吧,至于我母亲,开春了,医馆里要采购各色药材,只怕也是不得闲呢。”顿了顿又说:“有你陪着我就够了,爷待我好,我都知道。”他哪儿是真心想叫她娘家人来陪她,不过是若芯太过执拗,死活也不肯看太医,他爹那边又逼问的紧,他才出此下策。倒也不是非得看太医给刘斌个交代,他到底担心她的身子,怕这女的自负胎养的好,不着人给她看看,心里实在不踏实,她不是一直说她们顾家是什么正经医家么,那好,就叫你妹妹进来给你看看。只没想到她还是不依。“你不是一直想见娘家人么,怎么爷把她们请进来你倒不乐意了。”“方才不都说了,这二月里,莫说我家,就是旁人家也都开始忙起生计来,二爷乍一下帖子请,我娘家人哪敢驳了您老人家的面儿,手头就是有再要紧的事,也得撂下了进府来看我,万一耽误了家里的事,我这又多了一项罪过。”许是知道一会儿又要被刘斌盘问,刘钰那脑子又开始嗡嗡的疼,他竖起眉毛硬梆梆的数落她:“总有你的说辞,打进府起就是这样执拗,来了两年了也没见改,你满东京去打听打听,哪家的姨娘过得像你这般任性,谁家的妾室不是怀了身子还晨昏定省的立规矩,爷还不够忍让你,还不疼你,你怎么就不替爷想一想,不过白看一眼太医罢了,怎就非得叫爷在老爷跟前儿那么难办了!”“怎么又平白扯出太医来了,哦,原来是二爷不放心,叫我家里人来给我看身子诊脉来了,那怎不直接同我说,倒打出叫我娘家人来陪我说话的幌子,可也不知这东京城里别人家的爷,是不是也都这样阳奉Yin违的算计自个儿的妾。”“你……老子担心你身子倒还担心错了不成……”听见屋里二人吵了起来,紫嫣在外头又叫了一声:“二爷,老爷催了。”刘钰起身,瞪了若芯一眼,气急败坏的拂袖走了,若芯长舒了口气,低头见那刺绣的针不知何时已扎到了她手上,手指虽没见血却挑出一小丝皮,她不禁哎哟了一声,这才觉出疼来。——长春馆里,刘斌正同康氏一起陪着孩子们看书。康氏怀里揽着娴姐儿,拿着一本才刚交上来的账册,一面给小女孩指着字儿念,一面查看这账目是不是齐全。“肆。”一面念一面伸出四根手指给小丫头比画。小丫头很聪明,看着那账册上的字,念道:“肆佰两。”康氏笑了笑,赞许道:“对了。”小丫头却是拧了拧眉,扭回头看向她祖母,说:“可小婶婶教的四不是这个样子的。”也伸出四根白嫩嫩的手指冲康氏比了比。原是这个“肆”笔画太多了些,医馆里的大夫开方子写医案又时常用到,便杜撰出一个简体写法,若芯因是从小到大写那简体字写顺了手,虽认得“肆”是四,却不大会写它了。康氏也知这“肆”字叫人杜撰出许多种写法出来,除了太医或是寻常大夫开方子是一种写法,另有这东京城里各府下人同行市上买卖走账又是一种写法,管账之人日常用那“肆”字可比医馆里的大夫多多了,不写的简单些怕不会嫌累死。可康氏是一家主母,呈递给她的账册是自下而上合计清楚后,再誊抄归档要进柜子留存的,因简体字多有歧义,大家族又十分讲究,故而能送到她面前的册子,工工整整的全都是“肆”,康氏治家极严,没一本账册敢图省事写简体字来触她霉头。康氏偏头朝暖阁处招了招手,离她们不远处的nai娘便走了过来,因不知叫谁,几个nai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