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许问眼里,这是一件可以相互体谅的事。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不想再看见这让她心里发堵还没法制止的一幕。于是转身继续去找许秋石。一路上碰见不少熟人,比如豆豆妈和豆豆,李嫂,罗泽民,以及一部分魏庄公社带来的人。军嫂们明显觉悟要高些,基本上除了孩子和自己,身上没带什么多余的东西。她在魏庄带来的打工人,多数都慌里慌张,很多姑娘都吓哭了,浑身shi漉漉的抱在一起,她们怀里还有他们抢救出来的包袱。鼓鼓囊囊的,许问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装了什么。不过这也不是说教的时候,只是理智的慰问了几句,让她们不要害怕。走到最后才看见挤在角落里的许秋石和朱美珍。许问脸上表情缓和了几分。许秋石跟朱美珍就是典型的那种穷人思想。许问生怕来的时候看见许秋石抱着他那些铁锹锄头,然后朱美珍抱着一家人的吃喝用。结果,除了人,他们身边没有任何东西。这让许问十分意外。“爸妈,你们没事吧?”“没事,没事。”朱美珍摆摆手,“你爹看见天不对,我们出来的快。唉!就是可惜了家里的东西。就这个风,房子八成倒了。什么都没拿!要我说就该多少带点出来,别的不要一家人总该拿几件衣服什么的吧?你个败家子!”许美珍唠叨着,突然转头面向许切,抬手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跟许问告状,“我跟你爹本来想收拾点东西再走。这孩子拉着我就往外跑,你爹怕我们出事就只好追上来!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还这么贪生怕死?”许切看了许问一眼,一挺脖子,“姐姐,我不是怕死!人家兵哥哥在等我们,你们每抢一样东西,都是耽误他们的救命时间!命重要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重要?”许问赞许地看了许切一眼,点头附和:“爸妈,我觉得小切做的对!这台风登陆的突然,大家都没有准备。这些官兵也没有,他们第一时间来救大家。像小切说的,咱们每耽搁一分钟,那些战士们得晚一分钟撤离!你们看岛上木屋一片片的岛,手腕粗的树枝轻飘飘的就断裂。他们也是血rou之躯,被砸也了会受伤。难道他们的性命还没有咱们家那点子东西值钱?”许切为了争辩是扯着嗓子喊的。许问为了说给其他人听,也可以提高了声音。本来乱糟糟的船舱里突然变得安静。许问目光扫过去,只见那些大包小包的人都低着头。还有人跟鸵鸟似的,试图把大布包袱往身后藏。“说得好!”罗泽民带头鼓掌。其他嫂子们也跟着鼓掌。许问没再说话,还知道羞愧就证明有救。“族长、厂长们,你们自行清点人数,如果人到齐我们就要撤走了,这么大的风船不能停在近海,大家都会没命。”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拿着喇叭站在船舱里喊。罗泽民跟许问赶紧去清点自己的工人。渔民那边是娄汉山负责。很快结果出来,罗泽民的工人齐了。娄汉山的族民齐了。许问的脸色不太好。她这边还缺人。缺的人叫董海波,是生产队里知名的无赖混混。喜欢惹是生非、仗着膘肥体壮经常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缺钱的时候还偷鸡摸狗。许问估计,董海波应该是想趁乱去偷别人的财物。如果她没猜错,董海波现在应该在她家。思索了三秒钟,许问有了决断,她让朱美珍去找木兰嫂子,照顾夏初。然后跟赶来的新营长说,“我的船还停在岸边。我去找到我的人之后开着我的船离开。你带大家走,不用管我们!”石磊休假了,路远征出远门,岛上不能没人管,又重新调了个营长过来。当然,等路远征回来,新营长也不会再走,只是路远征会升官。新营长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许问的提议:“不行!我带人下去找。”“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们的责任所在,但是你找不到他。”很明显许问知道,但是也不会告诉新营长。这是她的人犯的错,她不能拖累大家。新营长皱眉,“嫂子,我知道你为我们好。但是你身为一个军嫂应该很清楚,保护你和那个还没上船的工人都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不死就轮不到你下船。根据收到的最新消息,现在岛上十七级台风。我不可能让你上去。”
许问默了三秒钟,“三分钟。三分钟后他还来,开船!谁都不用下去找。他家里我去交代!”新营长:“……”围观众人:“……”朱美珍用手戳了下许问,小声道:“问问,人命关天,你……”“我什么?他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他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种天气里所有的人逃命,他还想着去侵占他人财务。这样的人难道要大家都搭上性命去救他?凭什么?就因为他是个百姓?就因为你们穿着这身衣裳就得为他送死?”许问平日里都是个特别温和的人,此刻突然发了脾气,疾言厉色。做这个决定她也不好受,但是人心都是偏的,她更不愿这些军人为了董海波这种烂人送命。船舱里寂静了几秒钟。新营长站直了身体,朝许问敬了一个军礼,“嫂子,我代所有的战士们谢谢你为我们着想。但,就算那个工人是个要枪毙的杀人犯,只要还没行刑,我们就得救他,哪怕以命换命。所以,嫂子,别浪费时间了,你就……”“开船!人我带来了!”新营长的话被打断。许问和新营长都齐刷刷地望向发声处。路远征站在舱门边,脚边扔着蜷缩的董海波。董海波怀里的东西叮当哐当掉了出来。证实了许问的猜想,这混账玩意不怕死的趁乱溜到她家偷东西去了。船在下一瞬就迅速驶离。新营长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