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憬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
谢逢秋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我这些年虽游历在外,不参与执法阁的决策,但魔骨出世这么大的事情,照常理来说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对接,便是要隐藏行事,也不应该从始至终只有汝嫣舒一人安排,这种容易惹祸上身的任务,历来都是要有两三方同时见证的。”
“你的意思是……”
“这恐怕不是执法阁的委派,是汝嫣舒自己的私心。”
谢逢秋心头一跳,问:“为什么忽然这么怀疑?”
华胥憬摇了摇头,真要细究原因,他也说不大上来,上路初期他便隐约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出于对汝嫣舒的信任,一直没有深思,但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他可以不深思的范畴了。
“你记得你被抽下来的那副魔骨么?”
谢逢秋道:“自然记得,这怎么能忘。”
华胥道:“我当初让人将她请去邀月,是因为她从多年前便在研究魔骨,你的那副对她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我本是想拿魔骨作为诱饵,无论如何先换她救你一命,后来我Yin差阳错被迫留在了封魔疆,此事便不了了之,可依我对她的了解,她既救了你,便不可能半分利息都不收,现在我又得知你的魔骨当年便被抽取,我很难不想到其他地方去。”
比如说,她究竟是真的赶鸭子上架,被自己拉来救场,还是一早便算好了最后的结局。
明朗:汝嫣
谢逢秋听他说完,背后泛起一阵凉意,说到底他与汝嫣舒交集不深,感念着那人的救命之恩所有偶有来往,但也不过点头之交淡如水,那位家主真正性格如何,他半实在不曾了解,若真是从一开始便将中间的每一步都算好了,那这种人,实在叫人忌惮。
“你的意思是,”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子,讶然说道:“十二年前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范围里,而她推波助澜,稳Cao胜券,赢了我一个人情,还拿走我的魔骨?啊对了,还黑了我好多好多银子!”
从邀月山下来后,她以植骨为由强行勒索了他大笔银钱,当时他心怀感念,每年得的钱财大部分送往了天池山,现在想来,这也太黑心了!
华胥憬道:“……也不必如此揣测。”
他对汝嫣舒的观感总是很复杂,他看不透这个人,觉得她好像无论什么事、什么时候,永远都不动声色,可他明知她算无遗策,人人都是她手里的棋,却还是对她莫名的信任,就像一开始上路的时候,他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劲,却还是懒得去深思,许是冥冥之中心中总有道声音在告诉他,这个人心思缜密,心中却自有底线规则,即便算计了你也不会害你。
谢逢秋早不是当年少年,自然不会因为三言两语便给人定罪,本也就是说着好玩,华胥这样反驳,他便立刻闭了嘴,只是心中还惦记着他送往天池山的大笔大笔银子,算盘着总有哪天得要回来,他还得存钱取媳妇呢!
“邀月山的事,她必定心中有数,但究竟有没有为魔骨而害你,还得再论,我现在在意的是,当年那副魔骨,究竟被她用做什么了?”
华胥凝眉思索,第一副魔骨在她手中,那她还要第二副干什么?汝嫣族人的衰退这些年没有半点起色,魔骨既然不是用来填平家族内耗的,那便是有别的用处。
这种天地邪物,有一副还不够,汝嫣舒究竟要干什么……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来。
华胥的思绪戛然而止。
汝嫣隽察觉到气氛凝重,有些错愕地看着两人严肃的神情,“你们……又吵架了?”
这个“又”字就用得很灵性。
谢逢秋瞪他一眼,“会不会说话,我们恩爱着呢!”
华胥憬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有病啊,恩爱是这么用的吗!
谢逢秋接收到他警告的眼神,悻悻地闭了嘴。
汝嫣走近坐下,道:“这时人多,老板娘说上菜稍慢,让我们见谅。”
华胥点了点头,刚要说“无妨”。
“重点不是这个。”
他便又将话憋了回去,抬眸淡淡地盯着汝嫣。
后者气也不喘地接着道:“我方才跟她打探消息,她显然知晓颇多,但不愿多讲,只是轻描淡写地打发了我,我撬不开她的嘴,但如果她真的知道当年江如卿之事的细节,对我们引鬼出洞,或许能有很大帮助。”
这下不知是华胥,连谢逢秋都微微坐直了身体。
淮河地界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少,在此地超过十六年的人也不少,亲眼见证当年那场大火的人更是大有人在,但要问知道内情,便是屈指可数了,这也是三人在这待了好几天还一无所获的主要原因。
逮着这么一个不容易,无论如何也得让她开口。
午间过后,大堂人渐渐稀疏,老板娘站在柜台后低头拨弄算盘,她年纪三十上下,却不似寻常少妇可用风韵犹存来形容,一头黑发利落地束起,眉眼平整,不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