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下眼,自暴自弃地道:“汝嫣舒多久才能到……”
“属下携人快马加鞭,五日……最多六日。”
“我隻给你五日。”
“……是。”
然后他就不再说话了,邀月山的日光从枝叶间淡淡地洒落下来,雨后新雾蒙蒙,给少将军镀上一层缥缈的仙辉,某一时刻,他低垂着眼,睫羽shi漉漉的,忽的颤了颤,眼中隐隐有水光积蓄,仿佛悲伤得在流泪。
可再一看,他侧脸冷凝,依旧是那个坚不可摧的少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我崽好难!他不是,他没有,他想留下来的!可是封魔疆在等着他呀……
虽然但是,他还是给谢逢秋铺了路。
动荡:雪满枝头
华胥走后的第二天,邀月山下了一场大雪,苍白落了满枝头,仙鹤栖眠,鸟雀南迁,幽谷回响,人间岑寂,再不见热闹喜乐。
往年这个时节,邀月该会办上一两场宴席,宴席过后,学子们该归家的归家,驻留的便由书院出面置办些年礼,热热闹闹地过个好节,不像今年满山寂静,学子们安安静静地扫雪,安安静静地回家,不需人送,也无人道珍重。书院便只剩下了一群来自山河四处每天只会吵架的老家伙。
漫山遍野苍茫茫的白,谢逢秋生辰之际挂在树梢的褪了色的红灯笼,成了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白日落了雪,夜间便更是寒凉,洞内气温低迷,谢逢秋偶尔夜半惊醒,皮糙rou厚的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冷,看守的弟子倒是有心给他添点物件,可惜洞口的那扇屏障,除了华胥少将军这样位高权重又不顾一切的存在,再没人能打开了。
华胥来过的消息,是神晔带给谢逢秋的。
他当即就愣了,迭声追问,神晔却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我当日不在山上,少将军隻待了片刻便离开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他碰面,我这次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谢逢秋心中说不上是欣喜还是失落,低垂着眼,唇色苍白,看着有点怏怏的,神晔端详他片刻,心下不忍,却还是忍不住直言道:“这件事情是个旋涡,少将军本身就站在旋涡边缘,若他再往你的方向走近一步,只怕也要深陷其中了。”
“……”
就像邀月为了逃离旋涡,必须避嫌,华胥憬也是一样的,他与谢逢秋关系好已经不是秘密,若行差踏错一步,不仅他自己半生声名毁于一旦,甚至还会影响外人对华胥氏的看法。
啊,原来这个家族是这样的啊,随心所欲,滥用职权,毫无原则……
狼藉不堪。
神晔抓起一捧雪,那温度凉得透心,他悄悄地叹了口气,又在谢逢秋的追问下将华胥在洞口的所言所行复述了一遍。
听来的不算详细,到华胥着名的那句“堪神剑杀遍魔族”时,他微微一顿。
谢逢秋察觉有异,迭声询问,神晔将那话修饰圆润了一遍又一遍,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口。
他果不其然又是一愣,许是想得太多,时常转不过弯来,最近脑子越来越混沌了,好半晌才有些茫然地问:“他当真……这样说的?”
“……”神晔对上他的视线,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隻好僵硬地撇过脸,转移话题,“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
“说什么?跟个异族有什么好说的?”话未出口,昆山玉碎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笑意中带着淡淡的嘲讽,谢逢秋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一大片红,亮得他一时晃了眼,好片刻才睁眼,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肌肤如雪眉目如画的男子。
便是那日浮生殿里,测出他魔骨的那位了。
“姜少主,你怎么……”
“我不能来么?”姜兮皮笑rou不笑地扫了神晔一眼,程衍神情僵硬,跟在他身后,他原先陪神晔过来,历来是站在路口放风的,此刻显然是想拦没拦得住,想提醒也没张得了嘴。
神晔尴尬地笑了笑,看姜兮仿佛有话跟谢逢秋说的样子,迟疑片刻,眼观鼻鼻观心地溜达到程衍身边当壁花。
姜兮这时才低头,看向倚在洞口面容苍白的男人。
“呵。”他当日抵达邀月的时候,笑容有多如沐春风,此刻就有有多用心险恶,他极其仔细的将其从上到下耐人寻味地审察了一遍,而后冷哼一声,评判道:“浑身邋遢,毫无内蕴,乏善可陈,索然无味……真不知道那木头脸看中了你哪里。”
提到这个他就来气,华胥憬从小是根木头,长大也是根木头,木头的心自然也是木头做的!从他认识他开始,他便没流过一滴眼泪、没告过一句饶,真真正正的心如顽石!便是小时候被华胥家主罚,在宗祠跪上三天三夜,滴米未进,跪得人都晕了,也没见他开口求过谁,可是昨日!他兴致衝衝地拦在山门口,等着见他一面的时候,那木头脸第一句话便是,别为难谢逢秋。第二句是,算我求你了。
妈的,这谁能忍?
姜少主气得当场拂袖而去,越想越气,越想越愤怒,一晚上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