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时易引发时疫,竹泉担心这个。而去往江南的官员都是容见的人,他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丢下护国寺的诸多事宜,一同去了江南。
明野用还未回温的手碰了碰容见的脸,希望他能清醒一些:“那就先不要睡了,要和我下棋吗?”
容见已经闭上了眼,隻凭本能回应:“……好困,怎么……”
话断在了这里,又悄无声息了。
他的身体沉重无比,困倦到了极致,在明野的怀中沉沉睡去,一如往常的每一天。
明野低着头,微微皱眉,凝视着怀里的容见。
容见脸颊泛着淡粉,长发披散,耳垂上的珍珠耳坠还没有摘下,散发着很润的光泽。
一切好像都很寻常。
明野不知道缘由,只是觉得有什么突然发生,那是连他也不能掌控的事。
烛火隻略点了几支,一切都沉浸在了这模糊的昏暗中,漫长的黑夜似乎无边无际,没有天亮的时刻。
他睡了很久,明野也等了很久。
容见没有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友友们别急,开文前几章就说过,这篇不会像现代篇那样有很久的分离,马上就醒马上就醒qwq
不过会写个很刀但是he的番外,实在写文途中冒出来的灵感,到时候大家可以选择看或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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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啾咪!
醒来
容见意识到自己正在沉沉睡去。
他最近总是很困, 但从未睡得这么昏沉,像是与外界的一切隔离开来,失去感应的能力。
光和影都没有存在的意义, 这里是一个纯粹黑暗的漩涡, 容见深陷其中,不能逃离。
然后, 容见开始做梦, 那些光怪陆离, 支离破碎的梦。
梦里有很多不属于容见的记忆片段, 他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着。
实际上在融合原身的记忆时, 容见并不会浮现当时的具体情形和感觉。他只是知道了这件事,不会有任何感知,产生什么感情, 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记忆,不会产生混淆,就像是在阅读一本航行日志。
而现在的梦也是展现记录的一种方式,但不属于原身, 也不属于容见。
昏黄的夕阳下, 日影照进沉寂的长乐殿, 里面安静极了, 连呼吸声似乎都没有, 桌案的白瓷瓶中插着淡粉的山茶, 重重迭迭的花瓣垂在瓶口,影子倒映在放下的幔帐上。
容见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他没有这样的记忆。
一闪而过, 容见又进入了一个新的梦。
不是梦的结束, 也不是梦的开始, 这些像是储存在一个有无数切面的宝石上,现在又凑巧投到了另一面。
容宁于风雨间产子,孩子一生下来就是冷的,他根本没有呼吸,不是活着的。
然后,在大师的手中,那个婴儿缓缓地睁开了眼。
梦与梦的间隙间,容见偶尔也会看到童年的,少年的自己。
他穿过亮着绿灯的斑马线,抬头看到粉紫色的云,在夏季的傍晚骑车,chaoshi的水汽扑面而来。那些遥远的记忆,以他的视角看到的万事万物,存放在大脑最深处,是只会在梦中浮现的记忆。
容见在不停地看到和遗忘,每一个梦都转瞬即逝。
在尖锐刺耳的救护车的鸣叫声里,有什么缓慢地消散了。
然后身体一沉,容见睁开了眼。
对于他而言,像是睡了很长、很沉,没有做梦,却质量很差的一觉,醒来后浑身疲惫,累的几乎睁不开眼。
容见费力地抬起眼,睡梦中他总是在患得患失,醒来后也很茫然,想要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偏过头,才发现明野站在自己身边。
明野低头看了他好一会儿,眼神专注,似乎是在确定什么。
那是容见没在明野脸上见过的神情,如果非要形容,可能就像自己才醒来的时候,半梦半醒,觉得还在做梦。但明野不会那么傻,会问出自己是否在做梦那样的问题。
终于,明野笑了笑,伸出手:“你醒了。”
靠近的时候,容见才看出明野的脸色苍白,像是高山上的冷雪,不沾染一丝活人的气息。
容见怔了怔,想要开口,喉咙很痛,嗓子也是哑的,慢吞吞道:“我好像……是不是睡过头了。”
明野“嗯”了一声,神色温柔,与往常每一次等容见醒来时没有什么不同,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是陈述事实:“殿下,你睡得有点久。”
容见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总觉得“有点久”是很久的意思。明野一直在等待容见醒来,现在似乎也没有着急,看起来永远冷静理智,容见本来是这么以为的。如果不是明野没有剃须的下巴扎到他的脸颊,抱着他的力气那么大,或许容见不会察觉。
他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心臟却缓慢地刺痛着,他想握紧明野的手,却没什么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