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京把手给她看,上面沾满泡沫。他说得无辜,金橘敛下心绪,把粉色围裙摊开,抬手过去,梁世京弯着腰,眼神直白,低眸盯着她,丝毫不掩饰。金橘把眼睛错开,去够他的脖子,发现高度相差悬殊,够不上,舔舔嘴唇,说:“你头再低一点。”她这句话语气轻,不再像之前的每次,对着自己一开口就冷冰冰硬邦邦的,反倒有些娇娇的,似乎掺着点埋怨。两人好久没有离得这么近,还这么平静地讲话,梁世京觉得她这句话像带着尾巴,羽毛似的,在自己心尖上打圈,痒得不行。他就又稍稍低了点,但也只有那么一点点,金橘伸手,还是够不上,甚至踮脚也不行,她心里浮现一丝愠怒,问他:“不能再低一点吗?”有点生气了,梁世京心想,乖巧地说可以,却坏心眼,没怎么动,金橘试了一下,感觉和刚才的高度没什么区别,这才终于意识到被骗。围裙还拿在手里,她瞪着面前的男人,凶他:“你故意的。”又道:“随你吧,爱戴不戴。”说完把围裙放下要走,却忽然被梁世京用手肘圈着腰,一把薅到另一边的流理台上坐着。他臂力惊人,金橘感觉一瞬间天旋地转,被吓到,只下意识双手撑着他的肩,僵着身子,然后就看着梁世京挤到自己两腿间,支着还满是泡沫的双手站着。金橘被他两臂圈在怀里,反应过来,推他:“你做什么?”她语含戒备,梁世京反而笑意明显,眉骨压着眼,薄唇弯起:“让你帮我戴围裙啊,你不是够不到嘛?”他声音调笑,恢复痞坏模样,变成披着羊皮的狼,金橘看他仰着的脸,在厨房小吊灯下的照耀下轮廓分明,心里警铃大作,眉心蹙起:“那你这是在做什么?”吊灯下,她巴掌大的小脸皱巴巴,长发挽在脑后松垮垮,梁世京看她低着头斥责自己,眼睛水灵灵,倒显得委屈可怜,就像见了狼的小羊羔,明明害怕,还要故作凶狠。他喉咙发紧,蹭她,脑袋搁在她肩上,说话的气息炽热,窸窸窣窣爬进她的颈窝里,笑道:“没看出来吗?宝宝。”“当然是在勾引你啊。”作者有话说:阳台外的绿树, 枝叶被雨水冲刷得干净,风小了,不再被摧残得摇晃不堪。“梁世京, 放我下来。”一句话, 刚还旖旎暧昧的气氛,倏地就散得无影无踪, 金橘搁在梁世京肩上的双手蜷起,握得紧紧,掌心都能感觉到隐隐的痛。男人窝在她颈侧的头渐渐抬起。眼前的女生眼神冷静, 不带一点感情和笑意。他刚还跃跃欲试的心脏, 好像被这个眼神狠狠踹了一脚,又被吐了口水, 滚进了路边的杂草丛里。梁世京往后退开一步, 金橘自己从流理台撑着站在了地板上,她也往后退开了两步。“梁世京,有些话我说腻了,你估计也听烦了, 但是我还是要请你注意分寸。”“我们不是能有亲密接触的关系,你以后, 也请叫我的名字。”她盯着眼前的男人。“那个称呼, 不是你能叫的。”她一字一句, 像刀子, 刮得梁世京全身的每个骨头关节缝里,都在痛。他无言以对。金橘宣布他死, 他就活不成。外面的风雨声没有那么咆哮了, 金橘侧头看了一眼, 又道:“碗洗完, 趁雨小了,你就走吧。”说完,转身离开了厨房。梁世京立在原地,抬起沾了泡沫的手看,上面的泡沫早就干涸变淡,洗涤剂黏在皮肤上,生硬又滑腻,难受得很。可是好奇怪,明明刚刚还感觉两颗心是相贴的。卧室里,金橘背靠着门,胸腔里震耳欲聋。她把指甲狠狠掐进掌心里,自己不该是这种心情,也不能是这种心情,良久,再放开,都是按压留下的痕迹。房间门响,梁世京的声音隔着传过来,他问:“我能借把伞吗?”金橘把门打开,男人低眉顺眼,背对着客厅的光源看不清楚表情,金橘擦着他过,没说话,走向玄关。梁世京脚步缓慢跟在后面,他想,借过伞,或许之后就还能有理由再来见一面,可是下一秒女生的话,直接将他的这个念想彻底粉碎。
金橘把手上的长柄透明伞递过来,语气淡漠:“不用还了。”不用还了,也不用再来了,更不用再见面了,这句话带来的是一连串的蝴蝶效应,她像是要把男人的所有后路,全部堵死。梁世京接过伞,那伞沉甸甸,似乎能把人的脊背压弯,一丁点希望都压灭了。外面风雨交加,雨点都是斜着飘过来,撑着伞也会被打shi衣裤。梁世京从楼上走下来,坐在车里,一根接一根的点烟,薄荷爆珠的烟沁凉,他的目光却在十八楼的位置一动未动。自己太心急了,梁世京仰靠在座驾背上反思,那个时候的气氛太好,好到他忽然就等不及想要拥有她,占有她,要让金橘成为自己一个人的。可能是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把人吓到了,她胆子那样小,以前自己讲点浑话,她都要会羞到脸红到耳尖上。梁世京默默想到这,手指捻了两圈细烟,忍不住笑,但一想到她身边还站着别的男人,指尖倏地没收住力,下瞬直接掐灭了烟星。那股火星的烫,灼伤皮肤,却远不及他被金橘一遍遍推开的难以忍受,很久没看的手机在控制台叮叮当当响,梁世京侧头瞥了眼,上面不少消息,不想接。但没两分钟,那个叮叮当当的声音又响起,梁世京不耐烦,划开接通:“什么事?”他口气烦躁,电话那头的万青山愣了一下,继而道:“梁总,恩南刘董事昨天来公司找过您。”他话讲到一半,梁世京又摸出烟,不以为意:“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