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卓说:“西园好像和你外孙子是校友吧?”
贺云度眼神淡淡的,语气寻常:“是吗,没听贺循说过,阳大的?”
“另外一个,”唐卓说,“姓茅。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那孩子天赋不错,想让我收徒,后来怎么没学艺术?”
贺云度微笑:“商人学艺术做什么,艺术品管理更适合他。”
唐卓:“呵呵。”
二老在漆奁的展柜前参观,唐卓指着彩绘部分介绍。与贺循单独待在一起,有点考验顾西园的心理承受能力。面对一份看得见摸不着的大餐,想要至少凑近一点闻个饱,又怕被人看出贼心。
贺循依然神情平淡而Jing神饱满,看不出茅清秋的事对他有什么影响。
“你穿的这是什么?”贺循先开口。
顾西园意外,又对他选择提问的对象很满意,觉得可以很自然地回答,不必斟酌与为难。
“文化衫啊。我是展会的志愿者。”
“志愿解说自己的作品?”
“对啊,”顾西园说,“文化衫上的徽章也是我设计的。”
贺循这才给了文化衫一个正眼,好像想说什么,却没开口。顾西园很了解似的说:“你想要吗?送你一件。”
贺循看了他一会儿,问:“我为什么会想要?”
“……”
顾西园有点被破坏心情。不过想想贺循也很无辜,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高兴,也许在贺循眼里,顾西园是一株长得很拧巴的柽柳。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贺循今天是陪外公出席纪念展,不是自己带个女伴过来。
咦?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女伴?
阳城的四月开始披挂上盛大的金黄礼装。黄钟木绽放明艳的花朵,浪chao般覆盖整座城市。温暖的春意令体感进入最舒适的季节。清晨出门,夜雨的痕迹已变得稀疏,只有清新的空气与草叶上的露珠。顾西园骑自行车去博物馆上班,中途收到闻绎如的求救,让他帮忙到厂里带一个参观团。
自行车顺滑地钻入老街巷,奔流的城市,浑黄深黯的老墙,人群熙来攘往,这座城市在运转,而顾西园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金黄花瓣飘落头顶,顺着他细滑的头髮落进领口,顾西园歪着脖子蹭了蹭,刹车停在漆器厂门前。旁边有一台黑色轿车。
和门卫打过招呼,进到店里,看见闻绎如正拘谨地立正站好,给面前的老人介绍店里作品,见顾西园进来,拚命挤眼睛。
顾西园内心抽搐,掉头就要走,已经晚了。
老人转过身,波澜不惊的语气:“你就是老唐的关门弟子?”
闻绎如:“啊哈哈,没错就是他——小顾你太慢了,让贺董久等。人家指名要你来讲解。”
顾西园:“……”
“门票三十元。”顾西园拿出二维码放柜台上,干巴巴地说。
贺云度是一个人过来的,没带秘书,在手机上戳了两下,几秒钟后外面传来关车门的声音,贺循进来给他扫码,付钱。
顾西园:“……………”
贺云度彬彬有礼道:“现在可以讲解了?”
顾西园完全灵魂出窍,不知贺云度意欲何为,带着爷孙俩从店铺看到车间、Yin干房、工具、半成品、成品……贺云度饶有兴味地站在魏洋身后,看他製作发刷,魏洋面带被大佬临幸的激动,手都不稳了。
‘你外公是什么意思?’
顾西园惊疑不定,在手机上敲了一串字,想让贺循看。
贺循扫了眼屏幕,眼神就移到顾西园因为低头而暴露的后颈,从他衣领里捻出一片花瓣,指腹短暂地贴了一下。顾西园缩了缩脖子。
结束后回到店里,顾西园照例问客人有没有感兴趣的成品,贺云度说:“听说阳博的漆奁是你做的,这里有你的作品吗?”
答:不好意思,没有。
贺云度点点头:“贺循有一枚领针看着不错,我还当是你做的。”
顾西园顿时有点紧张,以为贺云度是来兴师问罪的,看眼贺循,却很淡定。
“你在漆器厂工作?”
“是做过一段时间。”
“售出一件作品,你们大师傅抽几成?”
知道的顾西园就回答,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
贺云度看着堂上挂的漆画,问贺循老宅是不是缺堂幅,然后对顾西园说这幅画不错,他要了,过几天给他送到栖鹭岛去。顾西园送金主老爷上车,他的二手自行车挡在了倒车路线上,去搬开,贺云度瞥一眼自行车,不Yin不阳说了一句:“脚程倒是好。”
顾西园噙泪。
闻绎如的四十万终于卖出去了,抱着顾西园猛揉脑袋:“园儿啊,你就是我的财神爷。”
魏洋说:“少美了,你那漆画最多算个配货。老爷子订了我么爷的漆案,这个数。”他比了个巴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啊,园儿,你也是我的财神爷!”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