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室里吃颜料都能过活,被贺循喂了一顿,飘飘然,上车倒头就睡着了,怎么被抱回卧室的都不知道。
翌日醒来发现在自己家床上,顾西园还以为穿越了,蹬上鞋子跑出去,看见贺循围着围裙在他家厨房里切葱花做皮蛋瘦rou粥。
“啊啊啊——”顾西园大叫着跑过去,从后面抱住贺循,“你怎么知道我回家住了?”
贺循底盘很稳,被他撞了一下居然纹丝不动,刀口严谨地比着三毫米的宽度切下去:“你睡着之前自己说的,还把钥匙给我了,不记得了?你是吃饱了又不是喝醉了,记性能不能好一点。”
放假期间贺循有个比赛,特意空了两天回来陪读,还得远程跟团队开视频会议,顾西园喝个粥稀哩呼噜的,被对面听见,问贺循不会是在餐馆开会吧,用不用这么局促?顾西园一边笑,一边脚尖在桌子底下勾来勾去,马上被贺循製裁了。
那边说完事情,这边顾西园的饭也吃完了。贺循把碗筷收进水池,顾西园在他身边晃来晃去:“不要收拾碗了,来收拾我啊!”
厨房连接着小阳台,仲秋满街的法桐摇曳金黄枝叶,体感温度适宜,日照指数良好,顾西园被贺循按在栏杆上吻,手指从顾西园卫衣边缘摸进来,拇指擦过他因为消瘦而支楞的肋缘,动作轻飘飘的像羽毛。
“瘦了好多。”贺循的嘴唇贴着顾西园的,声音的振动直接传进他体内,顾西园浑身发麻,被贺循摸着、咬着,没人抱着都要滑到地上,有气无力地反问:“怎样啊?”
“抱着硌手。”
贺循的评价与他的动作相比冷静得像个旁观者。
顾西园阵阵恍惚,半个月前还只能在网络上靠一张高糊照片聊慰相思之情的对象,此时就真切的在自己身边,像个必须小心对待不能碰碎的泡沫。
顾西园的后腰抵在栏杆上,上半身悬在阳台外,耳边有各种各样的声音,汽车鸣笛、喘息与轻微的鼻音,钥匙开门的声音,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厨房门被人打开,顾西园越过贺循的肩头看见拿着他家钥匙甩来甩去的茅维则,分明被人拥抱着的身体骤然失去温度,栏杆消失,他从二十米的高空坠落。
茅维则手指上套着胡静的钥匙,钥匙扣的福字牌朝向阳台。
“哥?”茅维则发出一个单音节。
之后反覆回忆自己那时在做什么,顾西园确信没有那么不堪。
他被贺循挡住了大部分,而且好好穿着衣服,但茅维则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被人剥光了。
非要在地球上找出一个见不得贺循好的人,那他一定姓茅。
“没有打扰到你们吧?”茅维则惊讶过后,很快举起双手,投降一样,“我就是来还小老师家的钥匙,今天保洁阿姨在家里找到的,小老师不来上课了,妈让我拿过来。你们继续,拜拜。”
把钥匙朝厨房料理台上一扔,走了。还不到五分钟贺循就接到贺文妍的电话,回了云顶山庄。顾西园被铡刀架在脖子上,等了一天、两天,没等到贺文妍来找他算帐,等到了贺循飞回学校前给他打来的电话,让他好好考试,不要担心,寒假再回来陪他。
那一通电话之后贺循就彻底断联了。
顾西园设想过很多种情况,比如贺云度上门给他一张卡要他离贺循远点,或者贺文妍凄凄惨惨地见面质问他为什么祸害她的儿子,再或者茅清秋偷偷找到他说支持他与贺循私奔……种种都没有发生。只是贺循在他的世界里走丢了信号。
这时他才发现与贺循之间的联系是那么单薄,想要打听他的消息都只有问茅家那几个绝不能招惹的人。但是顾西园实在没招了,他给贺循发了很多消息都没得到回復,隻好在学校里拦住茅维则,厚着脸皮询问。
茅维则很热情,说:“小老师,不愧是你啊,我早想弄死贺循了,这么多年没做到,最后还是靠你!”
顾西园心里一沉。
“贺循原来是给啊?”茅维则说,“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好藏着掖着?当然得告诉外公了,老人家差点给气死,医生都在边上候着了。其实给有什么错呢?国外结婚都合法了。小老师,我支持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哥领走去天涯海角过小日子?”
顾西园都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还是靠着,双腿失去知觉,听见自己说:“我联系不上他……”
“哟呵,那怎么办?我知道了,是说我外公棒打鸳鸯呗,”茅维则同情地看着他,“我外公不让贺循联系你,你就去找他闹嘛。怕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
找茅维则问只会得到一堆讽刺。
唯一的效果是几天后他在画室外被贺云度的司机接走,坐了很久的车去到栖鹭岛,这次倒是让他进了主楼,秘书带他到书房外,偌大的宅子安静得只有鸟雀在林子里叫。顾西园紧张得胃部痉挛,在贺云度摆出的气势前有点退缩,贺云度坐在书桌后,顾西园第一次见到这位家族的实际掌权人。
两鬓霜白,唐装笔挺,眉心有道严肃的川字。
“本来见你的应该是刘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