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枝笑了笑,道:“只是觉得这黎府待不下去了而已,索性就自己走。”“谁说你待不下去了?”黎岑沉声道:“你有什么话,今日就摊开说个清楚,不要在这里闹小孩子脾气。”“老爷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黎枝枝看着刚刚赶到的黎夫人和黎行知,道:“今天我不仅要离开黎府,往后也不会再回来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此以后两不相干。”黎岑双眼一睁,怒声暴喝道:“胡闹!”“我可没有胡闹,”黎枝枝面上没有丝毫惧色,就那么直视着对方,语气淡淡地道:“每一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肺腑之言,若有半点违心,叫我天打五雷轰。”“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黎夫人一来就听到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险些没给气死,劝道:“枝枝,快不要和你爹置气了。”“什么爹?”黎枝枝转头冷冷地看向她,道:“我父母双亡,何来爹娘?等来年清明的时候,我大抵会对着他们的牌位上一炷香,也算是尽了孝道了。”听到这里,黎岑终是忍不住了,怒骂道:“你这孽障!”紧接着便挥手要朝她扇来,黎枝枝立即退后一步避开,叫他打了一个空,口中还冷嘲道:“老爷为何如此生气?这不是如您与夫人所愿吗?”黎岑气得双目通红,哆嗦着手指着她,疾声厉色道:“混账东西!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今天非要用家法教训你不可。”说着便怒吼道:“来人,把家法取来!”“老爷!老爷,不可啊!”黎夫人连忙拦住他,劝道:“她毕竟——”“滚开!”黎岑怒火中烧,用力一把推开她,冲黎枝枝骂道:“你如今真是胆子肥了,封了个郡主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别说圣旨还未下来,就算下了旨,当着天王老子的面,你也还是我黎岑的女儿,哪怕我今天要打死你,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往日的儒雅表象不再,黎岑眼中射出凶恶愤怒的光,像一头暴跳如雷的猛兽,面孔涨红了,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绷起,根根分明,仿佛随时要扑上来似的,黎行知都几乎拦不住他,拼命向黎枝枝使眼色,道:“快走!”岂料黎枝枝非但不走,反而还坐了下来,慢悠悠道:“你今天若打了我,我明天就去告御状。”这三个字一说出来,黎岑立即就冷静了几分,黎枝枝看着他,不紧不慢地继续道:“如今外面所有人都知道,我爹娘都死了的,你们不过是养父母,这件事就连皇上也清楚,否则你以为皇上为何能封我为郡主?当然是因为我没爹没娘,只能倚靠长公主罢了。”看着那对夫妇面上震惊的神色,黎枝枝竟还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老爷说得对,圣旨还未下来,我也不算什么郡主,你说我这时候去找皇上陈情坦白,皇上该会怎么想呢?会不会觉得是黎府处心积虑,故意设计长公主,好卖女求荣?”她轻轻摇首,叹了一口气:“这可是欺君的大罪啊。”嘴里这么说,黎枝枝的表情却毫不紧张,与之相反的是黎岑,他一生好面子,从未想过自己身上会发生这种祸事,气得简直要发狂,翻来覆去地骂黎枝枝,无非是孽畜,混账东西。黎枝枝不以为意,甚至还喝了一盏茶,才施施然站起身,问玉兰:“可收拾好了?”满屋子的下人都还处于震惊之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声势浩大的闹剧,听到询问,玉兰才猛地回过神来,嘴巴都不如往日伶俐了,只连连点头:“好、好了。”“那就走吧,对了,”黎枝枝想起什么,又转向黎夫人,微微一笑,十分礼貌地道:“能否请夫人帮个小忙?”黎夫人心惊胆战地看着她,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声音有些发颤:“什么……”黎枝枝便道:“我在疏月斋里的这两个婢女,还有一个王嬷嬷,都是用惯了的,想着这次把她们也一并带去公主府算了,所以想向夫人讨来她们的卖身契,当然,我不会叫夫人吃亏的。”说完,她微微示意,便有一名公主府的婢女上前来,从袖中取出三锭雪白的银子,放在桌案上,黎枝枝笑道:“夫人若是觉得少了,还可以再商量。”“不要给她!滚!”黎岑瞪着一双眼睛,怒斥道:“你不是要去公主府了,还想带走我黎府的下人?!”黎枝枝看他一眼,面上笑意就淡了,道:“看来黎老爷是真的很想让我去告御状呢。”这是赤|裸裸的威胁,黎岑气得手都发抖了,指着她:“你这孽——”“我这孽障,”黎枝枝很顺口地接过话,又弯起眉眼微微笑了,道:“这可都是和你们学的啊,以后就再不要说什么是我的亲生爹娘了,委实不吉利。”作者有话说:一更~黎枝枝回公主府的时候, 早早就有人去禀报了,长公主在花厅里头等着,见她进来, 二话不说就把人搂在怀里,好一通安抚:“好孩子, 你受委屈了。”又怒骂那黎岑夫妇:“他们着实可恨,想方设法专程把你叫回去欺负, 早知道我就跟你一同去, 看他们还敢嚣张得意。”黎枝枝想起她走的时候,黎岑和黎夫人面上的表情, 一个难堪至极, 一个灰败无比,从头到尾嚣张得意的人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娘亲这个短也护得太严实了些。“还没用饭?”长公主关切的声音唤得她回过神来, 黎枝枝这才想起来, 自己确实没有用晚膳,倒是半点不觉得饿。长公主拉着她的手,笑yinyin道:“我也正好还没用,走,咱娘俩一起吃。”下人早已摆好了膳, 还有几个婢女正在上菜, 热气腾腾的,散发出诱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