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单剑朝天子(三)
(今儿这章写的有些慢,很满意,明天讲范閒为什么,然后嗯嗯啊啊,忽然想到酒徒家园简介里的那句话了……)温暖的棉布衣裳,坐在炕上喝着清冽又火辣的酒水。春天,江南水乡的水车缓缓运转着,看似不起眼的水利设施在沉默地发挥着效用。夏天,大叶扇在豪富之家里扇着清风,各式各样的车队船队离开各处作坊,将那些商品运送到天下需要者的手中。
遍布庆国田野里的基础水利设施,遍布每家每户里的玻璃瓷器,遍布每处空间里的气息。其实都和内库有关。内库不仅仅是闽北的那三座大坊,实际上遍布整个庆国,比如西山书坊之类边缘的产业。内库的出产也不仅仅有关军械之类关係国运民生的大产业,还包括那些民间生活有关的小事物。这些小事物泊往海那头,洒在人世间,看似不起眼,却成功地替庆国凝聚起一笔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
内库替庆国打造了一隻雄师所需要的装备军械,三大水师的战舰,更用这些源源不断的财富,支撑起庆国四处拓边所需要的粮草资金,更重要的是,庆帝统治这片国度,需要这些财富来稳定民生,保持朝廷官场系统的有效运行。
庆国的亿万百姓们或许早已经习惯了内库在他们的生活中,以至于习惯成自然,都渐渐淡忘了内库的重要性,至少是低估了它的重要性。但是庆帝不会。庆国但凡有脑子地官员都不会。而一直对内库流口水地北齐朝廷更加不会。
不然庆国也不会集Jing锐于闽北,在三大坊外布置了较诸京都更加森严的看防,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内库的工艺秘密外洩。
而今天皇宫里的这把火,已经明确地向庆帝昭示,庆国最大的秘密对于范閒来说,并不是秘密,甚至只是他手里可以随意玩弄的筹码,一旦内库工艺流程全毁,那些老工匠们死去,三大坊再被人破坏。庆国的根基便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皇帝那张冷漠的脸显示,他并不担心内库就这样被范閒毁了,因为他知道范閒也很在乎内库,不可能将人世间的这块瑰宝就这样撕裂。他相信范閒此时在江南动手,将那一份内库地工艺流程毁去,可是他同样相信,范閒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一定已经将这份工艺流程挡录了一份。
只要仍然有用的东西,才能拿来做谈判的筹码。庆帝冷冷地收回落在黑烟处的目光,看了范閒一眼,说道:「果然是丧心病狂,身为庆人,竟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范閒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只是以为,这终究是我与您之间的事情,一旦祸延天下,实在非我所愿。」
这话便说的很明白了。皇帝陛下手控天下,如果不是范閒地手里握有令他足够在意的筹码。这位陛下又怎么可能帝心全敛,只将此次战争局限在皇城之内,他有足够的手段去收拾那些依附于范閒的人,然而范閒便是想逼陛下不对那些人出手。
这看上去似乎是一种很幼稚,很孩子家,像过家家一般的要求。陛下啊,我马上要造反了,然后若我造反失败了,您可千万别为难那些跟着我的下属啊……然而此时雪宫之中一阵死一般的沉默,提出这个提议的范閒与平静的皇帝陛下。都没有将这当成过家家,因为范閒手里确实有足以伤害到庆国根基的大杀器。
皇帝陛下不是一个能被威胁地人,纵使范閒手里拿着的是内库的七寸,他冷漠地看了范閒一眼,说道:「继续。」
范閒极有诚恳地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天才横溢。如今庆国国库充实,民气可用。甲冑之士勇猛,名将虽有殒落,然而观诸叶完此子,可见行伍之内,庆国人才极众。即便内库毁于我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全盘崩溃。以陛下的能力,无论北齐皇帝和上杉虎再如何坚毅能抗,我大庆挥军北上,以虎狼之势横吞四野,在陛下有生之年,定能实现一统天下的宏愿。」
「谁都无法阻止这一个过程,我就算拿着内库的要害,却也要必须承认,这无法威胁到您,您可以根本不在乎这一切。」范閒低着头平静地一字一字说着:「然而……陛下眼光辽远,岂在一时一地之间?」
他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庆帝的双眼:「陛下想一统天下,想打造一个大大的帝国,结束这片大陆上连绵已久的战争,为千万黎民谋一个安乐的未来,在青史上留下千古一帝地威名英名……所以您所谋求的,乃是庆国一统天下后的千秋万代。」
「您若活着,吞併北齐东夷,以铁血之力压制反抗,以天才智慧收敛民心,当可确定天下一统,然而您若死了?」
范閒的唇角微翘笑道:「世间再无一位陛下。初始吞併天下的大庆朝廷,再从何处去觅一位惊才绝艷地统治者?北齐疆土宽广,人才辈出,人口极众,上承大魏之气,向以正统自居,若无人能够压制,那些亿万异国之民起兵反抗,谁能抵挡?就凭我大庆雄师四处杀人?初始统一地天下只怕又要陷入战火之中,到那时我大庆能不能保证疆土一统另说,只怕天下群起反之,我大庆京都亦是危矣。」
「陛下通读史书,自然知晓,以铁血制人,终不长久,曾有谋世始皇杀尽天下,然而终不过二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