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閒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凄凉,他回头看了林婉儿一眼,说道:「你我两口子折腾了这么多年,原来却及不上陛下不讲道理的瞎砍瞎杀一通。」
庆历十年腊月二十八,江南的情报终于通过抱月楼的途径传到了范府,范閒看着手中地情报沉默半晌,说道:「江南水寨早就暗中被招安了。杭州会的重心一直在颖州,那年大江决堤之后的惨景早就没了,如今的颖州知州是我亲自挑的良吏,怎么可能又整出这么多山贼来。」
皇帝陛下与范閒之间的冷战在天下的三个重要地方变成了热战,而除了这三个地方之外,在颖州城外也发生了一件事情,只是这件事情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被朝廷剥夺了官职,押回京都受审的监察院官员兼内库转运司主官苏文茂,途经颖州,当囚车队伍刚刚走出颖州城的时候,遇到了一批山贼的袭击,是日,负责押送犯官的刑部官员死伤无数,而苏文茂被生生砍断了一隻臂膀,最后生死未知,下落不明。
明园封园第三日,明家四少爷死于井中,据传是心生愧疚,投井自杀,紧接着,明家老一派的人手开始逐渐凋零,死了太多亲人兄弟的夏栖飞,开始了残酷地反击,至少在眼下,明园终于在他的铁血手段下。在东夷城强者的帮助下稳定了下来。
朝廷清剿江南水寨,可以有无数理由,然而令薛清再感失望的是,江南水师的出手太狠辣,而路中拦截下地那批水寨汉子死的死伤的伤,被俘的人们也是极为硬颈,竟没有一个人肯开口,于是想将明家与江南水匪扯上关係的试图。在这里被迫止住。
而驻守沙州的江南水师,则趁着江南水寨内腹空虚的机会,进行了最冷酷的清洗工作,湖水包围中的江南水寨被一把大火烧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火势整整烧了三天三夜。还未停歇,直欲将那湖水烧干,苇根烧成祭奠用的长香……
回报的情报中,那个背着夏栖飞飘然远离的剑手,引起了薛清地注意,面对数百名庆国精锐军士,居然还能杀出重围。能够拥有这样能力的武者,一定是位九品强者,而这天下的九品强者总共也没有多少,能够一直潜伏在夏栖飞的身边,在最后挽狂澜于既倒者,也只可能是范閒……派过来的剑庐弟子。
「当年颖州的山贼,其实就是关妩媚吧……那一年我坐船下江南,第一批开始打交道的就是她。然后通过她的关係,才找到了明七少,也就是夏栖
朝廷用这种手段对付江南巨商明家,影响太过恶劣,极容易造成江南民心动盪,也会让其余的商人们对朝廷产生不信任之感。而且不要忘记,夏栖飞如今也有官府身份。他的监察院江南监司身份并没有被撤掉。所以总督府方面当然不肯承认这件事情与官府有关。
在明家愤怒的指责下,在京都监察院本部或有或无的质询中。以江南总督衙门为首,几大州的官府开始联合起来,努力地开展着对夏栖飞遇刺一事的调查,当然,谁都能够想得到,这个调查永远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很奇妙地是,无论是官府还是明家,都没有人提起那个消亡在火海里的江南水寨,似乎那个曾经在江南风光无比的江湖势力从来没有存在过。
江南的事情并没有就此罢休,在这一场血雨腥风中,对明家当家主人地行刺只是个引子。当明家闭园之后,江南水寨沙州总舵开始调拔好手,准备驰援苏州。然而这一支援助明家的队伍行至半途,便被朝廷的州军拦截缴械。
当年范閒下江南路过颖州,发现此地民生艰难,后来内库重新焕发青春。朝廷国库充实,内库丰盈,第一时间内,林婉儿主持地杭州会便开始向大江两岸的贫苦州郡投放银两,那时节有范閒和晨郡主的名声压阵,又有监察院的阴森监察,倒也没
与沧州城外那场莫名其妙的战役,红山口那一场决定历史走向的大捷比较起来,江南处的动乱与杀戮并不如何刺眼,死的人并没有那两处多,影响看上去也没有那两处大,京都的权贵市民们也只是隐约知道江南有个很有钱的家族最近似乎过的并不是很如意。然而江南地较量,其实才是真正的较量,因为那里承担着庆国极大份额的赋税来源,三分之一百姓的安居乐业。
而且江南一向安乐,即便是范閒当年下江南一场乱整,也极为小心地将风波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虽然惹出了一场江南士子上街地运动,但毕竟没有让江南乱起来。而这一次江南却是真地乱了,如果不是夏栖飞侥倖活了下来,并且用更狠厉的手段来安抚自己悲伤地心,或许江南已经全数落入了朝廷的把控之中。关于这一点,只能说范閒这一生的运气确实不错,他选择的那些亲信下属,对他的信任投注了已经完全超出的回报。
些黑衣凶徒们竟是连一具尸首都没有留下。当夜江南总督府里,总督薛清与两位师爷看着手中的情报开始沉思,朝廷不顾天下震惊,也要悍然出手,已然是孤注一掷的举措,京都里的皇帝陛下已经不想与范閒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已经失去了耐心,然而就在这样的雷霆一击之下,夏栖飞居然活了下来,这个事实让薛清感到了些微的失望。如今明园已经封了,朝廷总不可能明火执杖地破了江南明家的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