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白一怔,他突然想到:前几天,乌莱先生一直在劝说他跳槽去乌托集团,在自己明确表示过不愿离开长牧星后,对方依旧锲而不舍,一副撬不动墙角誓不罢休的样子。
难道这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乌莱先生?
……不至于吧,现在的猎头都这么拚的吗?挖不到人就搞绑架的?
叶白被自己的猜测逗乐了,他刚想排除这个可能,脑中不经意间闪过下午和霍承渊的对话——
【乌托财团的高层和尹段一直保持着来往……】
叶白:“……”
等等,好像还真的有可能??
这条线被串起来后,叶白顿时觉得一切都能解释了:怪不得自己提出可以短期帮忙时,乌莱先生却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接话,因为他们的真实目的并不是让自己去任职那么简单,而是让自己“合理消失”——
签下长约远走他乡,或是犯下重罪被移交去别的星球,结果都是可以从亲友的视线里消失,周围的人也不会对此起疑心;但如果短期外出帮忙,却又长时间不返回,就会引起周围人的警觉,让后续的事态发展不可控。
叶白不由得皱起了眉。
所以,那些人到底是想让自己去做什么?甚至需要长期与世隔绝,避人耳目?他们是在进行一些不能被外界知道的秘密项目吗?
见少年一直低头沉默不语,审讯官以为他打算顽抗到底,于是衝助手使了个眼色,后者刚要起身,少年突然抬起了头。
“好,我签。”
叶白干脆利落地在文件上签了字,他签得这么痛快,审讯官倒是愣了一下——他见过太多因莫须有的罪名被抓进来的人,里面大部分人都会态度强硬,据理力争,不愿妥协;也有一部分人会怕得要死,哭成泪人,死活不敢签字,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在吃过一番教训后,就会乖乖认怂,心不甘情不愿地签下这份认罪书。
而眼前这个少年,说他怕吧,他似乎也不是太怕,说他强硬吧,自己只是口头威慑了几句,对方就躺得又快又平,配合程度堪称罕见。
审讯官狐疑地看了叶白几眼,拿过那张签完的认罪书,检查了一下。
唔,的确是正常的签字,并不是什么鬼画符,还真没耍什么滑头。
他将这份认罪书递给助手,后者拿着它离开了审讯室,叶白瞥到审讯官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旁边墙上的落地镜,他也不动声色地朝那边看了一眼。
按照他看刑侦剧的经验,审讯室内的这种镜子,基本都是单向玻璃镜,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参与这件事的主谋,也许正在隔壁房间里看着这边的情景呢。
诚如叶白所料,隔壁房间里坐着的,正是负责抓捕他的那名军部长官,以及乌托财团的常驻代表乌莱。
审讯官助手推门而入,将那名认罪书递到长官手中,对方看了几眼,点点头。
“没什么问题。”他将手里的文件也给乌莱看了看,“这不是挺配合的吗?没准你之前再威慑或劝说一下,他自己就愿意跟你走了,根本用不着我们出手。”
乌莱扫了一眼认罪书,他为这件事的顺利进展而欣喜,立刻忙着发信息和上司汇报情况,和身边人的交流就有点漫不经心:“也许吧,但上面的人催得很急,只能劳烦你们了。”
那名长官立刻皱了皱眉,他对乌莱轻描淡写的口吻很有意见:“我们现在这边的情况也和你们说过了,霍司令官空降过来后,很多事情的Cao作没以前那么容易,你们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尽量不要再牵扯到我们,这也是尹段司令官的意思,万一东窗事发,闹出填不住的窟窿,对双方都没好处。”
听出了对方的不满,乌莱暂缓了发信息的Cao作,抬头赔笑道:“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但这次不是情况特殊,上面非要立刻见到人吗?事分轻重缓急,这次是事出有因,而且那位霍司令官明天晚上才回来,我们动作快一点,赶在他回来前把人运走,就不会有破绽的。”
也许是负面情绪憋了太久,那位长官并没有理会乌莱的赔笑,仍然皱着眉数落道:“这次行动搞得也太急了,先不说只能查到叶白这人两个月前补办的身份信息,以往的资料和经历全是空白,他那个同居男友的个人资料我们也没拿到手,房屋租赁信息还是中介公司出面办理的,对这种疑点重重的人,我们本该再细查一番再决定要不要动手的,结果抓人抓得这么仓促,里面要冒多大的风险你们知道吗?”
对方指责的口气咄咄逼人,乌莱听得也不乐意了,直接回呛道:“谨小慎微是好事,但事事都按流程办,自缚手脚就没必要了,既然尹段司令官都同意了这次行动,就说明风险是可控的,对吧?”
那位长官不吭声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他的顾虑再多,再觉得不稳妥,只要上面的人下了命令,自己就得硬着头皮去做,这种事在官僚机构里太常见了,自己说再多也没用,只能祈祷千万别出事,别让自己当了倒霉的背锅侠。
那名长官闷闷地叹了口气,他重新望向审讯室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