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双方约在阔叶林,火把照亮天际,裔郡率部下而来,剑眉星目,浑身透着锐不可挡的煞气,所到之处火把纷纷让开。赵狄提出可以助他共同抵御外敌,只要让他这支队伍从此驻扎在此地。裔郡一袭黑色战甲骑于马背之上,他侧过头,部下凑上前来,随后向赵狄传达了三个要求。第一,率兵退到博罗。第二,从此归顺裔军。第三,将他的女儿嫁过来。赵狄大为恼火,他这唯一的女儿是百越第一美人所生,遗传了母亲的美貌,自小便倾国倾城。听闻裔郡性情残暴,杀人如麻,对待女人更是不知怜香惜玉,他自是不愿把女儿嫁与他。裔郡只给他一天时间考虑,如若无法谈和,便会调回全部兵力将其围剿。赵狄将消息带回营中时,意外的是,女儿赵凤儿并不反对这门亲事,她从小在军营长大,本就和一般姑娘不同,过人的胆识让她并不惧怕那位传闻中嗜血成性的裔郡,既然迟早都要嫁人,她情愿择一强者。只是同样,她也提出了三个要求。一要百越来贺,风光大嫁。二要凤冠加身,战马来迎。三要他驱走家中莺莺燕燕,自此身边只她一人。消息传到军营中,裔郡笑着干掉杯中酒,下令:“备婚。”大婚当日,排排战马气势如虹,赵凤儿一袭红妆等在营中,直到看见那个坐于黑马之上的男人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朝她而来。她站起身不顾护卫的提醒,执意伸着脖子想把他看清。当看见他红色衣褂里闪着银光的战甲时,她眼里滑过讥笑,侧身问身旁的护卫:“我的夫婿长得可好?”护卫磕磕绊绊地回:“属下不知。”她便训道:“下次再问,一律说好。”“是。”她又收回视线看着他,遗憾道:“只可惜他迎娶的不是我,是这百乱之势。”说罢她夺过护卫别在腰间的马鞭,红衣翩然而起,她翻身上马。有人叫道:“新娘子跑了”迎亲的队伍一阵sao动,部下刚欲去追,裔郡摆手吩咐众人原地待命,他策马追随那抹艳红的身影而去。赵凤儿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子,她很小便随父四处征战,在军营里,她的骑术属上乘,无论惹到什么麻烦,只需一马便能成功脱险。然而这一次,身后步步紧追的马匹却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紧迫,她驾马冲进山林,在溪流间,在碎石上,在充满荆棘的丛林中,劲风而过,两马追逐。声音越来越近,她侧头看去,他与她并排,预估了她所有的动机,像故意逗她玩耍,保持着和她同样的速度笑看着她。赵凤儿扬起手中的长鞭就向他甩去,他抬手接住翻转手腕将马鞭缠绕在手臂之上,随后用力回扯,将她连人带鞭拽到了自己身下,他停马俯下身,她惊吓地死死盯着他,他的轮廓逆光而来,从身上取出凤冠亲手为她戴上。接亲回程的路上,她坐在他的怀中,他亲自驾马带她回家,百姓欢呼,盛况空前。她含着笑道:“都说裔郡杀人如麻,为何越人还如此拥戴你?”他垂下头在她耳边低语:“我只杀对我有二心的人。”他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最凶残的警告。她笑得颠倒众生:“我既嫁过来,自然对裔郡忠心不二。”他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视线扭转过来,眼如鹰隼般盯着她:“叫我裔舜。”“裔”当晚,他们行了结发之礼,他没有顾及她年纪尚小,便夺了她的身子,与她纠缠整夜。第二日他便带兵南下,一走数月,将她冷落。成亲头两年他待她并不好,番禺一带盘踞的几股势力之间战争不断,他常年在外,很少归家。加上旧秦势力与赵狄来往频繁,赵凤儿是赵狄之女,他不得不防。久而久之,百越一带便有传言,凤儿是裔郡的囚鸟,他娶她过门,不过是以人质之实桎梏赵狄。乌巴戈从博罗赶来见赵凤儿,说要带她远走高飞。他是赵狄从前在行军途中捡回的孩子,那一年,他被丢弃在臭水沟里,身上不着一物,上身被古怪的黑色图腾缠绕,奄奄一息。赵狄将瘦弱的乌巴戈带回军营,他和赵凤儿同龄,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随着乌巴戈身上古怪的图腾被越多的人瞧见,便有村民说他是九祖巫。相传龙川一带曾有个部落,这个部落里的九祖巫都会使用黑巫术,害人不浅,被世人灭族后,仅存于世的九祖巫隐姓埋名藏了起来。据传九祖巫后人身上都有烛龙图腾,那是他们一脉传承的标记。因此乌巴戈自小就被军中人嘲笑和嫌弃,大家骂他是巫人,逼他使巫术出来吓吓他们,他双拳难敌众人,经常被军营中人欺负。赵狄基本不会理会这些孩子们的哄闹,赵凤儿也只是冷眼旁观,不过要是瞧见乌巴戈被人打了,她会站出来维护他,她见不得以多欺少的作风。她的无心之举却一次次让乌巴戈铭记于心,在听说她嫁人后过得并不好时,他便毅然决定来找她,带她离开这座牢笼。赵凤儿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笑说:“从小到大,你看过有谁能用牢笼困住我?”
她的话让乌巴戈明白钥匙就握在她手中,是她甘愿将自己困在这里,他劝不走她。她收起笑容,对他说:“你回去吧,告诉爹,我一切安好。”外界对于赵凤儿的处境,有人同情她,便也有人奚落。然而每次裔舜在外接到家中的消息,要么是她又外出猎到什么新鲜宝贝,要么是又扮成了男子溜到哪里和人打架赛马,甚至有次部下来报,说她带回一头幼狮,还打算将幼师养在身边,吓坏了家里众人,现在已经没有侍女敢靠近她的卧房了。不多日,他回到家中,前往她的卧房一探究竟。摇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