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王倒是对他们颇为礼遇,或者说对他们背后的宣国十分感兴趣,见过方沉舟等人拿来贩卖的金银玉器、绫罗绸缎、陶瓷花瓶后对绫罗绸缎颇为喜欢,特意拨出了一座城堡给他们暂住,还派出了最宠爱的王子招待他们,一派文明友好的模样。方沉舟倒是为这顺利的贸易会谈十分高兴,掰着手指去了解这个国家的特产,盘算着带些什么东西回去。然而在有一天,他们在被王子带着介绍这个国家珍贵的东西时,遇到了一件事。事情发生的地点是在一座尖顶的建筑附近,这个建筑在这里人的称呼中似乎是叫做教堂,方沉舟等人路过的时候发现这教堂旁边的一个湖泊旁围了很多人,热闹非常。方沉舟好奇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就问王子可不可以去旁观,王子温文有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方沉舟和船队众人就跑去看了,结果到了近处才发现,是一堆人在围观一个人的溺死。“……王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方沉舟指着水里挣扎的人问王子。王子则是皱了皱眉,走到近前,“lun纳姆主教,这是在做什么?”“王子殿下,日安。”那个被叫做lun纳德的主教见到王子后优雅地行了个礼,然后解释道,“正如您所见,湖中的这个人叫做科弗德,是一个亵渎我主的异教徒,在今天上午忽然闯入教堂要与我证明用会不会沉水来证明一个人是否有罪是错误的。”“那这是……”“显而易见,我主是不会错的。”方沉舟等人听得云里雾里,而那个在溺在水中挣扎的人则是在挣扎许久之后,抓到了岸边的一根藤蔓,十分顽强地爬了上来,周围围观的人大概是顾忌王子在这里,倒也没有人上来拦着这个人爬上来。那个人一爬上来,拼命咳嗽了几声,把呛进去的水咳出来,还没缓过来呼吸就脸色涨红愤怒地开喷,叽里咕噜的语速极快,才刚开始学习这个国家语言的方沉舟根本跟不上这个语速,茫然地小声问渭红:“这个人在说什么啊?”渭红轻声做出翻译——“lun纳德你放屁,你自己看看这个测试公平吗?我说让人赤/裸着身体进入水中才能证明浮力的影响,你倒好,让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士来证明,裙子吸满了水还能浮上来的恐怕就只有你主了!你要不自己穿上那位女士的衣服跳进水里看看能不能浮上来!”那个主教慢条斯理地反驳。在渭红的帮助下听完这场对话之后,方沉舟才大致弄清楚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在这个国家,流行用沉湖来判定一个人有没有错,并且他们认为人落入水中能够浮起来是神的庇佑,把罪犯投入水中能够浮起来并且一天不死的判无罪,反之则有罪,但是对于一些女性,他们就会给那个女性穿上吸水的厚裙子投入水中,等到人淹死之后再感叹一句‘看,她果然有罪啊’,而对于男性则背后的运作决定给人穿上厚衣服还是赤/裸/身体投入湖中。而在上次处刑的时候,这个从更西方某个国家而来的科弗德站出来反驳了这种说法,称人落入水中能不能浮上来跟什么神明无关,而是跟一种叫做浮力的东西有关,并且跟lun纳德主教对峙证明,结果这个lun纳德主教就耍了老花招,打算将计就计用这个来打赌弄死科弗德。没有一个人相信科弗德的主张。“浮力……听着好耳熟啊。”方沉舟听完渭红的翻译之后喃喃道,然后灵光一闪,“这好像是常理“这些人在胡说什么?”理官们的异国语言虽然说得生疏, 但是所有人都听懂了,那个lun纳德主教当即就不满了,冷下脸来, 却又自持身份一般并没有直接向方沉舟等人询问,而是对王子说,“王子殿下带来的人如此不敬我主, 这难道是王子殿下的意思吗?”方沉舟忍不住啧了啧舌。看这个什么主教都能对他们的王子这么质问,看来这个神——或者说神的信徒在这个国家的地位不低啊,也难怪可以由他们来决定一个人是不是有罪了。“当然不是,lun纳德主教请不要误会了。”王子无奈地说,“这些是来自异国的客人,我奉父亲的命令招待客人们, 也许是不同国家的风俗不同吧。”“您应该知道的,这并不足以让我原谅他们对我主的无礼。异国人也应当知道如何尊重他人的信仰。”主教说。周围那些围观的人显然也是这个教派的信仰者, 对方沉舟等人纷纷报以不满的目光。方沉舟正想说什么, 船队众人中忽然传出了一道不高不低的少年声音,语调平静却仿佛天生带着嘲讽的语气,“这就是用不同的标准来要求别人和自己吗?”是很标准的这个国家的语言,标准程度都可以和红谛听不相上下了, 但是声音又十分陌生, 方沉舟不禁看过去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那个总是避着人走, 到了饭店从来不见人影, 都要等到赵东来或者范元正带着‘和善’的微笑去给强行喂饭的姜识。方沉舟对姜识的印象很少,因为碰面的机会实在是不多, 还是第一次见姜识说这么长一串话, 姜识还在继续说, “口口声声说着我们应该尊重他人的信仰,却不见你尊重别人的信仰。你面前的这个人,所信仰的不过是‘真理’,所追求的是‘公平’,你在与他对峙的时候却连最基本的公平都做不到,你对你所信仰的神到底是有多不自信?”“还是说,你只是把你所谓的‘我主’当成巩固地位的工具?”这些尖锐的问题从姜识口中一句句问出,刚刚还能优雅地面对科弗德的质问的lun纳德主教面色顿时就变了,而姜识则是面无表情